或许因为在他眼中,罗不思全身的气场都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而风闻阁则如一棵百年的参天大树,虽遮天蔽日,但树干的中间已经空了,没有丝毫生气。
风闻阁到场之后,并未理会嘈杂的人群,先是朝钰山派的刘永大侠远远地点头致意,然后便径直朝主桌走去。主桌首座上的一老者也正站起身来,对着风闻阁拱了拱手,态度很是和蔼可亲。
“那是福禄寿酒楼的季三先生。”花韵对沈般道:“传闻中他博古通今,加上福禄寿酒楼所搜集的丰富情报,这世间便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可谓是楼主之下第一人。”
“嗯。”沈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罗家人的方向,略带疑惑地道:“罗不思跟倾城都不在。”
罗不思也就算了,在他身上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但罗彤应该不会扔下倾城一个。
这就好比换作他,绝不会离开顾笙半步。
罗彤看上去也有些奇怪,入座后只不咸不淡地与其他凑上来的武林门派寒暄,连半点多余的目光都没分给他们。若不是先前她主动写信到高山流水庄,只看她这副态度,倒像是翻脸无情了一般。
“想必罗姑娘有她自己的打算。”顾笙安慰道:“倾城公子没有出现,或许正是与罗公子在一起。”
“这我是不信的。”沈般摇了摇头。
倾城躲着罗不思还来不及,又怎会与他单独待在一处。
“那边真是热闹啊。”不知何时潘达凑了过来,笑yinyin地对沈般道:“怎么不去和罗家妹子打个招呼,我记得你们可是相熟的很。”
“不熟。”沈般摇了摇头:“她可是曾放出话来,说见我一次打一次的。”
“打是亲骂是爱。”潘达摇着折扇:“花韵姑娘对我不就是如此吗。”
花韵对他做了个鬼脸:“你过来做什么,好不容易等来了风城主,怎么不去和他联络联络感情?”
“风城主哪里有你重要。”潘达笑道:“你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正可谓重中之重了。”
不得不说,潘达这副含情脉脉的模样,一眼看过去便能骗走不少江湖侠女官家小姐的芳心。他的样貌本就不坏,眼角自带三分风流。气质也不强势逼人,不温不火平淡适中。若果当真要拿什么来做比,那便是萤火的幽光。在白日消失无踪,又在暗夜闪闪发光,宜人适中,却也神秘莫测。
与钟文和锋芒毕露的艳丽不同,两人站在一起,便如日月交辉,一柔一刚。
但花韵明显不为所动,只是道:“你这满口的胡话,说出来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在我眼中看来便如喷吐毒ye的毒蛇信子,避之不及。要是谁能真成了你的‘终身大事’,我倒要觉得她可怜了。”
对此潘达只是笑笑,并未正面作答:“怎会呢,花韵姑娘若是嫁给我,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钟文和也不做声,只是黑着脸,在一旁闷头喝茶。
目睹这一幕的莫小柯不禁觉得觉得纳闷。
这究竟都是什么毛病。
明明两情相悦、近在咫尺,却又如相隔崇山峻岭、天涯海角。
“我是看不透了,你与钟庄主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趁着其他人交谈之时,莫小柯小声朝花韵问道。
花韵茫然地眨了眨眼,似是对他问出这个问题感到不解:“莫公子好生奇怪,都同行一路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还不够清楚吗?”
“那你们可已定下婚事?”
花韵叹了口气:“还早着呢,不急不急。”
莫小柯:……
“我倒是求过许多次亲了,奈何他总是不应啊。”花韵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其实我要的聘礼也不多,三大箱黄金也就够了,大不了当作嫁妆再给他还回来便是了。”
“……即便他答应,你便当真就会嫁吗?”
花韵努了努嘴,思考了一阵子道:“那倒应该也不会。”
她喜欢钟文和,早在还是少女的时候便喜欢了。钟文和应该也是喜欢着她的,可若是他们当真在一起了,反倒觉得别扭。
“或许我们不是同路人吧。”最后她只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敷衍了过去:“反正还有的是时间,再等上个几年也不算迟。”
“……那可未必了。”
既然还有机会,就该早点开口,免得错过了。
毕竟大家都是江湖人,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没了。你等啊等,最后可能只能等来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音容笑貌随着时间逐渐褪色,直到有一天你再也记不起她的模样来。
“那潘公子对你如此殷勤,钟庄主就没说有过半点担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花韵摇了摇头:“反倒是我担心着他呢。”
莫小柯:?
“毕竟先庄主与他有恩,沈般又是她所留唯一的儿子,当初他若是顺水推舟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能。”
莫小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