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正在和一名机构老师约会。机构老师是教中学生物的,二十八岁,有一双市场标配形容的眼睛深邃醒目,今天他正好穿着一件亚麻灰风衣,里面搭配着棕色毛衣,头发往后梳得妥帖,露出Jing神的眉目,手上戴一只瑞士产的表,蹭着装了卡布奇诺的纸杯。苏珊穿了黑色小皮衣,一顶贝雷帽,下身黑丝袜配高跟鞋,同在学校的时候不一样。
洋槐树旁有一个公交车站,一辆红色车停在那里,他在车尾闻着熏人的排气,而她在车头被车厢发酵的人体气味包裹,煎鸡蛋、胡萝卜、韭菜、玉米猪rou两个人见面,离开车站,找了一家高档西餐厅面对面坐下,聊一些约会该聊的内容。他腼腆地称赞她的美,而她大方利落地撩一下头发,回一个体贴的笑容。
这家高档西餐厅设计了法式飘窗,纱制的窗帘随风扬着,光荡在瓷白的方糖上面,手指轻拎一角,扔进去,立马就染了沉底的咖啡。圆桌的中间摆放了一瓶塑料做的紫罗兰,堪堪掉色,叶子的纹路像生锈的铁丝,垂着一股瘦弱的现代感,再如何仿造旧世纪风格都带着过于Jing致的商业气息。太冷漠了,为何会如此。你若是努力回忆起自然凋零的美那种直击心灵的痛楚和忧伤,都不会这样布置和描述,可是榨不出来了,空空如也,人类活着的途径之一是模仿。
听说你准备出书,苏老师。
都是一些十八流的小情小爱罢了,飘在虚空的小资情调,只图消遣。苏珊轻抿一口咖啡,安静地应道。
有机会拜读一下。
希望不要rou麻到你。
苏珊轻轻地把沾有口红的杯子放下,用眼睛研究面前的人,他仿佛有与生俱来的气质,穿着打扮有捷克式绅士的风范,皮肤无多少瑕疵,胡茬也刮得几近干净,举止投足温文尔雅,整个人比她们学校的生物老师要年轻许多。
在这个中学上班,福利应该挺好的。严鸣感慨道。
嗯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严鸣近距离看着她颔首的模样,头顶乌黑的头发藏在贝雷帽下,脸上没有可见的粉质,鼻头有几颗迷人的小雀斑,嘴唇年幼,脖子因围巾的温暖而变得绯红,让他分不清她究竟是二十五岁还是二十岁。
被注视久了,苏珊托着腮,向前靠近他,她的眼睛在他面前如此明亮,谆谆教导:你呢。她在笑,亮晶晶的唇釉在纱窗飘来的光里稍显明媚。
摆放在苏珊面前的是一盒心形巧克力,表面光滑细腻,丝绸般的英文字样刻在上面。
严鸣从失神中回来,答:还不错,自己也有帮家里做点小生意。
苏珊继续与他深入后面跟财产和社会地位有关的畸形话题,例如多少套房子多少辆车,嘴里都是杠杆、股票、基金、资本等流行词语。谁想到严鸣前一晚还在写某一群体的思想史,刚一发布就招来不少人的关注,他还可以顺带提一嘴,自己背后有雄厚的力量。
严鸣讲得眉飞色舞,突然正经起来:冒昧问一句,你谈过几段恋爱,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吗?
苏珊想了想,毫不避讳地谈道:中学初恋谈了三年,后来分了,大学一年,出来工作谈了一年。从来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太遥远,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心态很年轻,还能继续玩,但是最近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因为工作忙,只谈了两段,最后因为异地分开。
苏珊明白了,回一记笑容,她的美带着西式开放性,具有天使般的诱惑力,英文名不叫苏珊而是取为玛格丽特,携着纯洁芳香和热情似火的优雅,从他们方才的言论可以推断出他们之间有着共同天生而Jing湛的兴趣爱好,让人陷入一见钟情的迷信当中。
我觉得我们可以。严鸣把心形巧克力推得更近,视线落在她清晰的脸上,有些大男孩慌里慌张的颤音夹在喉间。
可以。她只是这么说着。
他刚伸手拿一块甜点,她也伸手了,二人的手指触碰在一起,一瞬间的浪漫让他犯迷糊,随即放弃了甜点,梦呓般的西餐厅音乐响起,他的指腹慢慢地从她圆浑可爱的指甲盖移到她的手指,认真地感受她指背上的柔软绒毛,可他却不敢看她,早在抚摸前就移过头看舞台上的小提琴表演,她抿唇低笑,用手指勾着回应,身子使紫罗兰晃动,原是她带着馨香的嘴唇靠近,在他的侧脸印上一吻。
干柴烈火般的,紫罗兰倒在红桌布上。
在附近的一个酒店里,房间的门卡在沁汗的手心里怎么也滑不出去,他一直克制地喊苏老师这三个字。苏老师,从前有人这么喊过她,全校她教过的学生都这么喊她,没有人能冒充令人心仪的苏老师,而她能从这一双原本深邃醒目的眼睛里,看见浑浊的雾。
他们早已饱尝过物欲横流的果实,无需如同伊甸园男女那般羞涩地分享人体的奥秘。激进的热望在成年人的身躯里横冲直撞,至于对手临摹过多少人的脖颈曲线,爱抚过多少人形状不一的胸ru,汗水糅着什么款式的香水味,嘴巴吃过什么样的口红色号,在复杂的生活逻辑面前暂且得到高傲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