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娃,孤是北阳的王!王是不能丢下他的臣民不管的。孤……父亲知道你是在意我。可既已为王,便应当以臣民为重。这一点,我牢记在心,你也需牢记在心。”
萨克拉看着随着他的话而逐渐低下头的项趋阳,因他那言行举止偏向大杳的文弱风格而产生的不喜不知不觉消退不少,心中止不住闪过一个念头:他其实也还是个需要教导的孩子呢。
萨克拉无意识地轻叹一声,抬手搭上了项趋阳的头顶,道:“你自小接触的都是大杳的人,没人教你这些很正常。现在时间不够,孤能教你的也只有两点了。”
“第一,与其说作为王需要保护臣民,还不如说是因为你能保护臣民,所以他们才拥戴你为王。第二,无国无家。作为北阳皇室的一员,最重要的是这个国!如有需要,一切应当以北阳为先,懂了吗?”
萨克拉尽量说得简短,可言语间的严肃认真却十分明显。
被教导问话的项趋阳抬起了头来,神情有些复杂。
他并没有回答萨克拉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以北阳为先……您的意思是,如有需要,哪怕是牺牲二弟和您?”
“对!哪怕是牺牲我和达娃!也要在所不惜!”萨克拉毫不犹豫地点头确认了他这话,显然是当真打心底里这般认为的。
“原来如此。父王,我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项趋阳的神色变得无奈至极,言语间上前一步到了萨克拉的跟前,声音也跟着变小,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萨克拉下意识地侧耳倾听,下一刻却忽而瞪圆了眼睛,抬起手一掌就要拍在项趋阳身上!可又在即将拍下之时一顿。
这刹那间的犹豫,已足够项趋阳红着眼睛将刺入对方腹部的短刀□□,退开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了。
“你……为什么?”萨克拉一手捂着伤口,蹙着眉看着项趋阳。
他犹豫一二后,终究还是将问题问出了口:“莫非,你当真如同传言里的那般,还在为我们送你入大杳当内应而记恨我们?”
“记恨?呵,对,我就是记恨。我恨你们每一个人难道不可以吗?难道不应该吗?”项趋阳笑着反问,配上他那通红又满含泪水的眼睛,莫名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你们既已生我,却不养我。私自决定将我送去大杳当个大杳人,又屡屡破坏我的生活,让我只能依靠北阳。口头说着我是北阳的储君,又放任达娃挑衅与我!难不成就因为我是你儿子,我就必须放弃自己的一切,让自己活成你们的傀儡吗?”
项趋阳这话说得并不激动,可偏偏就是这平淡得有些冷淡的问话,反而让听的人心里沉甸甸的。
“你是北阳的储君,这一点不管过程如何,都会是板上钉钉的事。”萨克拉唇色白了很多,短短一句,便说得有些艰难。
血ye流失带来的无力感让他忍不住坐到了地上。他干脆昂着头看向了项趋阳,道:“如果你当真是计较王位的事,那你现在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允娃,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跟达娃比起来,我确实亏欠你良多。”
“所以,我更想要问清楚,你到底为何要选在这种时候发难?你难道不知道,一旦大杳的军队攻进来,北阳就没有以后了吗?!”
萨克拉一番话说得有些急,引得自己连咳了好几声,咳出了一大摊血。
项趋阳对此视而不见,只是一笑。
他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轻声道:“不是你刚刚告诉我的吗?无国无家,为国舍家。”
“嗯?”萨克拉蹙眉,没有白费力气去擦掉嘴角的血迹,而是抬头看向项趋阳表示困惑。
项趋阳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恶意,故意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道:“为了大杳能早日一统,只能舍弃你和达娃这个小家了呀。”
“大杳?!你!你!”萨克拉一惊,话还没说完,便又吐了一口血。
“父王,您别激动。我本来就是大杳人,不是吗?”项趋阳笑容一敛,换上了担忧之色,道:“您看,儿子在大杳虽然是庶子,还因长相一直被养父怀疑不是亲生的,去了学堂也经常被人欺负,入了朝堂更是人人都能踩一脚。可……”
项趋阳细数这些事,说着又话锋一转,眉眼都柔和了几分,道:“至少,在大杳,还是有真心关心挂念我的朋友的。跟这尔虞我诈,每个人都在对我表达排斥的北阳比起来,我选择大杳又有何不对?”
“你……”萨克拉一愣,神情也跟着复杂起来,却没有就这么被他说服,而是道:“不经历风霜严寒,是长不成翱翔的苍鹰的。别人待你不好又如何?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你终究会是他们的王,会站在他们无法触及的地方,看着他们匍匐在你的脚下。”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抱歉,我不感兴趣。”项趋阳淡淡地应着,目光在对方的手背上一扫而过。
他原是想看看效果如何的,可这一看才发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压根就看不清他想看的。
项趋阳顿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