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卿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乌黑的眼珠子如黑曜石一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陆淮安,当初……我会怀上身孕,是不是你……算计我?”
陆淮安没想到裴卿卿会提起这一桩事,他眼中闪过一抹心虚,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垂在袖口里的手紧紧的攥着。
“是吗?”裴卿卿又问了一句,眼中含着大颗大颗的泪滴。
陆淮安艰难的抬起头,朝她看去,两人四目相对,他动了动唇,接着喉结一滚,轻轻点了下头。
“果然!”下一刻,泪珠从裴卿卿的眼眶滑落,她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陆淮安,恨意凛然道,“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卿卿!”陆淮安想上前按住她的肩头,裴卿卿却突然用手捂住了耳朵,她愤怒的看着他,“你闭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陆淮安紧紧的皱着眉头,嘴唇嗫嚅,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当年的事,确是他有心算无心,有些事,裴卿卿不懂,可是他却是懂得的,偏偏事发后,他什么补救的措施都没有做。
正是因为他的自私和一念之差,令两人真正的走上了绝路。
年轻的时候,他还敢回想当年两人厮杀的事情,想为自己找出一个非要那么做的理由,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回想,每一个画面都扎的他的心刺痛不已。
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若是早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会与日俱增,永不消退,他当年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绝不会让两人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
这般想着,他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慢慢的下了床榻,放下帷帐,朝外走去。
第078章 那时的他,真的是魔怔了!
出了寝房,陆淮安紧抿着薄艳的红唇,孤立在廊下,半晌后,他突然抬起头,往天上发白的圆月看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困兽,拼命的想冲破藩篱,想求一个善终,但是每一次反扑换来的只是更加沉重的伤害。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寝房中,裴卿卿重新适应了黑暗,她孤寂的坐在那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此时此刻,她满心苍凉,不知道该怪自己,对陆淮安太过信任,还是该怪陆淮安,屡次欺瞒,伤她至深。
眼泪从她眼角无声的滑下,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裴卿卿一把抹掉眼泪,撩开帷帐,起身朝床下走去。
她自行洗漱完,走到厅里时,发现陆淮安已经在膳桌边等着她了。
两人沉默的用膳,裴卿卿用完一碗粥后,放下碗勺,看向陆淮安道,“我已想过,暂且搬离澜苑。”
陆淮安变了脸色,静静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后,反问道,“不是说好了,等庞国公府的事情了结后,我就给你一个交代。”
“我搬出去和你给我交代并不冲突,”裴卿卿眉心微蹙,冷漠的看着他,“陆淮安,我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陆淮安喉结耸了耸,心虚的无言以对,这点他是知道的,毕竟,上一次被她发现他骗了她,付出的是他亲生孩儿的性命。
那个孩子已经四个月大,想起当时的情境,陆淮安只觉得心口一阵窒闷。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妥协道,“你若是不想跟我同处一屋檐下,不如我搬出去?”
“不必。”裴卿卿没有片刻犹豫的回绝。
陆淮安又斟酌了一番,与她分析道,“你在刑部做事,附近的宅子并不便宜,一时之间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这不劳大人你Cao心。”
陆淮安还想再说些什么,裴卿卿直接顶了回去,“大人是觉得,我离开你连我自己和孩子都养活不起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淮安道,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他从未怀疑过她的能力,像她在梁溪城的时候就过的很好,那个笔墨铺子到现在还是有许多进账的。
“那就这样吧。”裴卿卿盖棺定论,顿了顿,又冷眼看着陆淮安补充了一句,“大人若是不想让我更厌恶你,最好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
陆淮安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裴卿卿又朝她点了点头,率先离开,她出门时特意与银瓶交代了一声,让她尽快出去租赁一座一两进的小院,届时她们搬出去。
银瓶眉眼间闪过一抹意外,下意识的询问,“将.军同意了吗?”
裴卿卿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出了澜苑,引泉已经在等着了,她上了轿子,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三刻钟后,轿子在刑部衙署外停了下来,她下轿后,缓步朝公房走去,推开门,和前几日一样,照旧没有见到宋厉。
她心中纵然担心,但也已经习惯安静做自己的事情,整理完旧的案卷,便去了停尸房查验新的尸体,她已经习惯了用陆淮安为她的药丸,但今日打开锦盒一看,却发现里面只剩最后一粒。
沉yin片刻后,她“啪”的一声将锦盒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