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鹊站在边上拧着帕子,本不想在这周夫人面前提及丹璇的事,不料,竟是这周老爷自个儿说了出来。
她叹息道:“周大人说的是。”
容离眼睫一抖,“不知去看石像可需挑什么时辰,现下可以去么。”
周青霖眉间愁云一散,笑道:“自然可以。”
容离轻声道:“那还劳烦大人带路。”
林鹊慢腾腾站起,“如若这石像灵验,能求个平安顺遂也是极好。”
周青霖挽起他那夫人的胳膊,“自然,张大人将石像送来时,说这石像比原先盘炀山上那道观里的符还要灵,可惜那道观不知怎的就没了人,如今已求不到那般灵验的符了。”
容离但笑不语,谁能想到盘炀山上的道观变成那样,是因吃了妖怪的亏,现下观中只余下一个残魂,那残魂正可怜兮兮地在华夙的瓷瓶里呆着。
华夙难得惋惜,那盘炀山上的道士是真的有些本事,若是别的装神弄鬼的道士,她指不定已经嘲弄起来了。
她道:“那些道士道法还行,观其道观里余下的器物,俱是要成灵了,无奈道观破败,这些灵已养不出来。香炉里的香灰也着实厉害,那道士的魂躲在炉中数十年还未灰飞烟灭,已算得上走了大运。”
戏班子纷纷走上前来,班主拱手说:“大人何时再想听戏,尽管命人传书予我。”
远处穿着戏袍的男女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不敢弄得太响,俱是轻手轻脚的。
周青霖颔首:“今儿辛苦了,在下还有些事,改日再叙。”
班主拱手垂眼,回去跟一众弟子收拾起行头来。
出了这园子,经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一嶙峋假山撞入眼中。
假山里暗,一些蜡烛在山石上搁着,底下积了厚厚一层蜡。
许是前后相通的缘故,黢黑的山中有风吹过,烛光摇曳闪烁,映在山石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晃不已,被扯得细长的影子跟着众人静静前行着。
容离皱起眉,思及这猫不喜地上香灰,不顾其猫掌上还沾着灰,便弯腰把它抱了起来。
华夙轻声一哂,起先还不愿被抱,现下已不挣扎了。
风声灌入假山时呜呜想着,好似猛鬼哭嚎。
猫伏在容离怀中一动不动,碧绿的眼里映了烛光,竟染上了些许绯红。
华夙看她抿唇屏息,不由得道:“若是那石像里的东西钻了出来,我赶走便是,气息放缓些,不必慌张。”
容离放慢了脚步,心里想着,若丹璇当真也害过这鬼,这鬼还会这样待她么。她心跳得飞快,在胸膛里一下下地撞着,气息屏久了,肺腑烧得火辣。
华夙一哂,“画祟在手,小妖小怪算得了什么。”
容离手心冒着汗,正是因画祟在手,才更迷蒙慌张,这鬼若是想把画祟收回去,得先要了她的命不可。
她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冷不丁吸了满腔的香火味,随即一阵猛咳。
假山里本就安静,一咳起来,前后俱在回响。
周青霖脚步一顿,担忧地往回看了一眼,那跟在他身侧的夫人把别在腰上的帕子取了下来,回头对身后的丫头道:“把这帕子沾shi些,给姑娘递过去。”
那丫头应了声,双手接了帕子,急忙从端着的茶壶里倒了些茶水出来,再将帕子拧个半干,送到了容离面前,“姑娘,且用这帕子掩住口鼻,茶水是泡了放凉的,未沾什么尘灰,且放心。”
“多谢。”容离从善如流地伸手去接,将帕子捂在了鼻前,那呛鼻的香火味顿时被隔开了些许,隐约能嗅到一股清淡的茶香。
她微微眯起眼,不知是不是里边有烟飘出来的缘故,眼竟有些酸涩,近乎要睁不开了。
她怀里的猫轻哼了一声,将一缕鬼气吐了出来,那鬼气好似化作了一双手,把扑面而来的火烟都给拂开了。
容离眨了眨眼,酸楚的眸子shi漉漉的,就连眼梢也泛了红。
华夙轻哼了一声,“如何,这样是不是好受多了?”
容离悄悄颔首,继而又朝前边走,在过了个拐角后,眼前顿时明亮一片,火光亮堂堂的,好似这大片山石都被烧红了。
火光映照在山石上,一尊石像立在烛火中央,旁边火烟缭绕,白茫茫一片,如仙人驾雾而来。
那石像足足有半人高,看不出雕的是哪一路的神仙,双目圆瞪着,隐约是一张怒脸。其身形富态,腹圆短足,再一看竟有四条手臂,四只手中各执一物,一捧婴孩,一擒雀鸟,一握骷髅头骨……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招来祥瑞的。
容离皱起眉,脚步又缓下些许,目光一抬,瞧见那石像大张着的嘴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她闭眼又睁,再往石像嘴里一看,哪能瞧见什么影子。
占了垂珠躯壳的鬼一动不动,定定看着那尊石像。
周青霖回头道:“便是这尊石像,张大人刚得这石像时,还是个欢喜佛的模样,后来有一日替他挡了灾,这石像便生了一张怒脸,还多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