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五指一收,水镜又化作银铃落了下来,恰好跌在她的掌心上。她神色沉沉,好似郁结在心,“就在他面前的冰壁里,迟些再看,他尚还进不去。”
容离只好道∶“那我去主厅看看是谁来了。”
华夙不做声,反手把银铃放回了发上,转身时松散的发辫微微一动,那段颈子又细又白。
容离朝主厅走,时不时朝这鬼看去一眼,琢磨了一阵,轻声道∶“你若见到洞衡君,会将其抽筋剥骨么?先前说起时,你还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华夙轻哂,眼里不见半分笑意,“你不怨容长亭?”
容离伸手去勾这鬼的黑袍,袍子又凉又滑,衬得她的手白如脂玉。她压着声道∶“怨,若是不怨,我也不必报复回去了,可我之所以这么怨他,是因他是我生父,本该对我好才是,他却满脑子污秽念头,害了我娘,还打我主意。”
她一顿,声轻如空谷传响,噙着笑调侃,“难不成洞衡君也是你爹。”
华夙的面色登时一黑,伸出一根手指朝这丫头的眉心戳去,“我怕是那洞衡君的祖宗。”
待到主厅,听见一阵谈论声,姥爷和姥姥果真都在,还有一个男子在恭恭敬敬地说着话。
容离不好就这么进去,在屋外听了一阵,“是周青霖么?”
她忽地觉得自己若是只鬼就好了,哪还用在墙外干站着,直截穿墙而进,就能看见屋里都有哪些人。
屋里,单栋忽道∶“丹璇已经不在,日后……不必再往单府送东西了。”
“听闻容家的姑娘来了,不知晚辈可否见上一见。”一人问。
单栋叹了一声,“离儿是有几分像丹璇,但总归不是她,这么多年过去,周老爷也该放下了。”
那人道∶“并非放不下,周某现已成家,如何也不能对不住妻儿,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那年丹璇走时……未能见她一面,后来周某收到自祁安来的信,认出是丹璇的字。”
“你去了祁安?”单栋问。
周青霖应声∶“周某去了一趟单家,可她却不像是想见我,只匆匆一瞥,后来乃至出了容府的门,都未能见她第二面。”
容离在屋外听得分明,不曾想其间果真有些误会,她推门而进,轻声道∶“她并非不想见你,而是我爹不容她见。”
周青霖猛地抬头,瞳仁猛颤。
华夙漠然地睨去一眼,“哪里有这么像,一个个都看傻眼了。”
她一顿,淡声又道∶“不过你倒是能借这契机,替丹璇将当年未尽之话给说了,只是他信不信你,俱由他心。”
作者有话要说∶=3=
第78章
主厅里,周青霖定定看了容离好一阵,瞪得眼都酸了才转上一转,半晌落寞地别开眼,缓缓长吁了一口气,合起了双目道:“终是太久未见了,我乍一眼竟以为你就是她。”
容离抿着唇思索了许久,想着要如何开口才不至于太唐突,她自出生便未见过丹璇,丹璇也将心底事讳莫如深,按理来说,她怎么也不该知道周青霖才是。
周青霖半晌没能说得出话,双目紧闭着,手扶至额前,胸膛起伏,好似很难接受。
单栋和林鹊也未开口,就这么静静坐着,面上忧虑难掩。
容离站在门前,背着光,神色淡淡,好似置之事外。她身子单薄,又孤零零的,那风吹即倒的模样当真令人心疼,犹像飞絮,像云雾,像世外飞仙。
华夙抱臂静站,并未调侃揶揄,只悄悄常容离睨去一眼,琢磨起这丫头的神色。
容离忽地开口:“我听闻府上来了客,又听说是位姓周的大人,便径自来了,还盼周大人和姥爷姥姥见谅。”
单栋见她甚是拘谨,这才招手,“来这儿坐。”
容离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侧,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袖口,“说来可惜,娘亲生我时便归了西,我未能见她一面,故而并非是在她口中听说周大人的名姓。”
周青霖睁开眼,双目通红,那么个英姿勃勃的大老爷们,竟像是要哭一般,“我曾差人传信到祁安,但不知那信有未到她手上,其间也曾收到她的来信,信中一切安好,可纸张有些皱,看似是沾过水,现下一想,也不知滴落在上边的……是水,还是泪。”
当时在容府时,容离走得急,未来得及问那老管家,丹璇可还有留下什么遗物,亦或是府上可还有未交到她手上的信,信约莫是有过的,只是有未被丢弃烧毁,便无从得知了。
容离垂着眼,余光悄悄将单栋和林鹊打量,她不敢说丹璇在祁安过得有多么不好,就怕单栋和林鹊会被气着,如此年岁,这若是气火攻心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寻思着道:“我在府上见过一些未来得及传出去的信,一些是写给姥爷姥姥的,还有一些是写给旁人的,其中有周大人的名字,可惜出府时未记得带上。”
“也算是有理有据了。”华夙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竟未揶揄,很是稀奇。
容离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