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紧紧捏着衣襟,合上窗朝华夙看去一眼,轻声问道:“这是你认识的鸟?”
此话一出,华夙低低的在她耳畔笑了一下,与平日里那冷淡又不屑的模样不同,笑得甚是轻快,应当是被逗乐了。
容离哪知这鬼在笑什么,回头暗暗打量其那乖乖立在屏风上的白骨鸮,又和那双通红的眼对视了个正着,她一愣,蓦地移开了目光。
这白骨鸮若是皮rou长得完好些,羽毛再茂密一些,定能好看许多,现下这模样还是太寒碜了些,像是半死不活的,偏偏它还能活蹦乱跳。
黑猫跃下窗台,碧眼冷冷抬着,一步步朝屏风走近。
屏风上的白骨鸮又叫了一声,两只脚原本分得很开,见那猫走近,蓦地并拢了双足,像极了罚站。
华夙哂了一声,“算你识相,未用真身进来。”
容离听明白了,合着这白骨鸮也像华夙一样,占了别物的躯壳,并非原本就是这副模样。
那长得委实寒碜的鸟歪着头哑哑叫着。
容离赤着的脚有点冷,趾头微微蜷起,可惜她听不懂这白骨鸮在说什么,半晌品不出个语意来。
立在屏风上的白骨鸮又叫了几声,着实短促。
华夙仰头看它,淡声道:“下来,还想让我费劲看你?”
白骨鸮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屏风上飞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在这小黑猫身前,身上浓浓黑烟腾起,似要凝成人形,那黑雾浑浊浓郁,随即Yin风四起,卷得屋里的东西叮叮当当作响,桌上搁着的杯子还被刮得移开了几寸。
眼看着这人形就要凝出来了,华夙蓦地出声:“别出来。”
那流转的黑雾蓦地一顿,未再继续凝聚。
蹲在地上的黑猫蓦地张嘴,轻吐了一口气,硬生生把这缭绕的黑雾给吹散了。
散得稀碎的黑雾滚滚沉降,灌回了白骨鸮的躯壳里。
华夙不甚乐意地开口:“万不可强行冲破这心结,好好让结主安心入轮回。”
容离垂着眼,眼睫微微一颤,也不知华夙怎忽然就好心起来了,特地拐她进了这心结,还要她解去丹璇执念,为的是什么……
是因她么。
白骨鸮歪着头诧异地叫了两声,占了半张脸的眼直勾勾瞪着,一脸的难以置信。
华夙分外嫌厌地呵了一声,“说人话。”
那白骨鸮立即出声:“从未见过主上这般良善,开眼了。”声音温温吞吞的,是个男子。
容离心下一乐,这话怎么也不像是在夸人,合着华夙的下属与其一脉相承。
白骨鸮说话慢慢悠悠的,话说得就跟唱曲一样,若是没点耐心,等不到他说完话,人已转身走远。他道:“主上,在下此番出城实为犯险,苍冥城里里外外俱是慎渡的耳目。”
“我已料到如此。”华夙不以为意。
白骨鸮又道:“孤岑将军前些日子已出了城,带走了部分主上旧部,但在下并不知孤岑将军去了何处,亦不知将军可有与主上碰过面。”
这男子不光话说得慢,还啰里啰嗦的,听着叫人厌烦,饶是容离在容府里与人周旋惯了,听着也格外不舒服。
华夙却甚是平静,约莫是听惯了此鬼说话,碧瞳懒懒一抬,“不曾,她前些日子出的城?前到何时。”
容离捏着衣襟,隐约觉得自己应当避嫌,于是放轻了步子转身,才迈出两步便被叫住了。
华夙睨了过去,“你去哪。”
容离停了一下,小声道:“你们不是在谈正事么,这应当不是我能听的。”
“无妨。”华夙又说:“你就在这,这地方也敢胡乱跑?”
容离应了一声,拘谨地坐在桌边,把方才被Yin风刮到了桌沿的杯子推了回去。
这白骨鸮对她甚是好奇,又扭头朝她看了一眼,一双腥红的眼很是灵动。
华夙淡淡道:“不该你看的胡看什么。”
白骨鸮浑身一僵,忙不迭扭回了头,“约莫是两月前,在萝瑕出城后,将军也跟着离了苍冥城,慎渡颇为怨愤,甘愿祭出法器赠予将军,但将军不屑。随后,慎渡同将军大打出手,将军虽受了些伤,却还是带着主上的旧部从填灵渡离开了。”
“两月前。”华夙轻声念了一句。
白骨鸮有模有样地颔首,“孤岑将军出城后便再无音讯。”
“她不曾来找过我。”华夙语调沉沉,“她走前可有留下什么?”
白骨鸮低下头,尖锐的喙朝稀烂的羽毛上啄了几下,就跟要把自己啄秃一般,片刻,竟衔出了一根竹片。
容离坐得远,本是不想听的,不料她这耳力好得出奇,硬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余光扫见白骨鸮啄了好一阵,那尖锐的喙把自个儿啄得越发血rou模糊,叫她连看都不忍看。
那竹片细细长长的,乍一眼还看不出是竹子,因其表面漆黑如墨,黑得分外匀称,连点儿竹子的纹理都看不出来。可在白骨鸮松口的时候,竹片落在了地上,恰好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