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小郡王您就别打趣我了。”何乔倚表情颇为惊恐,他压低声音道:“谁娶这姑娘谁倒霉,一拳能打死俩。”
“不至于吧。”谢绯无语道:“只是会耍剑而已,又不是真能打死人。”
何乔倚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五月末天已经热得几乎能将大地灼干,乾清宫外小太监们顶着烈日在浇地,一瓢水泼下去,还没等转身就干的差不多,小太监们不敢马虎,一瓢又一瓢的浇着,苦苦挨着烈日。
乾清宫内凉意渗人,四角各处摆满了冰鉴,里面的河冰缓缓释出凉意,三个大香炉里已经点了梅香,丝丝缕缕带着寒凉味道的梅香飘上殿内盘旋在大梁之上。
能在夏天品得起梅香的人,大铭国上下应该就只有庆文帝一人而已。
庆文帝深吸一口,他缓缓睁了眼,旁边时候的曹博立马将托盘里的急奏捧上,庆文帝张开急奏,由右至左快速扫了一眼。
“吴不易、钟用伏诛,苑马寺刘风全自尽。”庆文帝将手中的急奏狠狠摔在地上,厚厚一沓信纸四散开来,有几张歪歪斜斜的落在曹醇面前。
曹醇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在他的左边的西厂提督田金宝也同样跪着。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恰巧能看见顶头自尽那两个字。
“河州,死了这么多人,你们怎么看?”庆文帝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他不生气也不恼火,似乎是早预料到河州眼下的乱局。
田金宝看了一眼曹醇,他见曹醇一言不发,于是田金宝慌张道:“回万岁,茶马司的人监守自盗,死有余辜。”
庆文帝没有说话,他点了点曹醇,示意曹醇说。
“臣同田提督想的一样。”曹醇不再像往日一样刻意钻营附和,他谨记曹博的话。
庆文帝突然笑了,他笑着对一旁伺候的曹博道:“你教的好儿子。”
曹博也跟着笑了,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曹醇身上,心里有些担忧。
“银子追回来,事情就算过去了。”庆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再抓住不放,没用。”
“等口供送至京都,后面就由你们来Cao办。”庆文帝拄着脑袋想了片刻道:“该杀的杀,该升的升,不要手软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臣明白。”曹醇同田金宝应道。
殷府,会客厅。
半月来内阁除张衡江外五位阁员再次齐聚,这次的气氛相较之上次要轻松的多。
殷知曾府上为几位阁员准备了冰饮,里面的内容颇多,李滦拿起小匙先吃了两口,冰凉的东西下肚,身上的汗立马落了下来。
“咳咳咳。”主位上的龚绥咳嗽了一声,众人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视线全部集中到龚绥的身上。
“可是事情有转机?”性子有些急的李滦还没等龚绥说话就率先问上了。
龚绥压了压手示意众人注意听了:“司礼监现在是同我们站在一起,曹公公那边没问题。”
他话说了半截子,下面的阁员纷纷面面相觑。
没问题,难道是能将这件事完美解决了?
“我们这边也要没问题。”龚绥又指出几处江南漕运方面的事情。
众阁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修缮堤坝和漕运有何关系?
龚绥没说他们也不敢问,只觉得有些奇怪。
事情要回到半个月前,内阁被张衡江疯咬一口,当时的情况进退两难,龚绥迫不得已进宫找上曹博,这种事情难做,曹博一时拿不准主意,他让龚绥先观望。
就在这个时候,龚绥碰到了从苏州织造卢堂。
第二百零七章 两只狐狸
卢堂在司礼监当随堂太监时,龚绥还不是首辅,那时内阁和司礼监的关系并没有现在这么紧张,他曾同卢堂接触过一两次。
——这个人无利不起早。
“龚老师父许久未见,您的身体还是这么康健。”卢堂微拱双手笑呵呵的同龚绥套近乎。
龚绥年事已高,虽然身体健朗但耳朵却背了,他倾着耳朵试图听清楚卢堂的话。
“龚老师父!”卢堂趴在龚绥耳边大喊道:“您身体还好?”
“好好好。”龚绥连声道:“我身体好着呢。”
卢堂做了个延请的手势:“龚老师父这边请。”
龚绥年老但却不呆,面对突然出现的卢堂,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测。
卢堂在一众‘自阉’当中十分出众,出众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会钻营而是因为他那一过书,会做两三首打油诗,这在‘自阉’中很是难得,卢堂好学众所周知。
他在进入司礼监担任随堂太监时常常借用职位之便向翰林院学士之流的大儒请教学习,龚绥也曾指导过他,所以他常以学生自称。
卢堂为人勤恳又好问,读书习字一日千里,渐渐有了小翰林的名声。
对于这样的人龚绥还是十分欣赏的,他叫停抬舆,跟随卢堂进了一家茶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