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道:“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两年未归家,如今也是时候衣锦还乡了。”
郁白愣了愣,不敢相信结果来的这么迅速。
一句“多谢陛下”尚未出口,赵钧却悠悠道:“只是朕有个条件。”
“替朕缝个香囊。”
第15章 月夜下的猫和刺客
自那次之后,赵钧来见郁白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许多,李德海来传了句话,说陛下让郁公子安心养伤顺便绣香囊,待绣成之日自有分晓。
郁白默默看着针线房送来的针线箩筐,一时不知赵钧到底揣的什么心思。若是想用这种手段将自己拖住,那未免也太幼稚了。
凤十一正溜达进来。不用刀口舔血的日子的确舒心,御膳房送来的珍奇补品不少进了他的肚子,他可想而知的迅速圆润起来,整天和郁白混在一起插科打诨,连带着神情亦不复往日犀利,以前的影卫同行都瞅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
有时他对着铜镜琢磨着,以自己现在这幅安逸模样,以前执行任务时遇到的那些大喊着“来日你化成灰我也必将寻你报仇”的家伙,不知道这时候还认不认得自己。
——果然,仇恨和爱情一样脆弱。
得出人生真谛的凤十一叹息着摇摇头,谨记皇帝陛下的教诲,进屋给郁白逗趣儿。在始终没得到多少回复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阿白你怎么不说话?”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郁白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他还不知道这凤十一所说是真是假,保不齐被赵钧塞了什么任务,看着这人心里就犯堵。
不过话说回来,倒是有个问题。
凤十一愣了愣,再次确认:“阿白你说什么?”
郁白:“……我说的不是人话吗?”
眼见郁公子的眼刀噌噌飞过来,凤十一一个激灵,立刻肃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刺绣是我们影卫的基本功,极其锻炼眼力、手速和准头。我记得以前你一炷香的功夫能绣十个Jing美香囊。”
夭寿啊那狗皇帝到底吩咐了郁白什么啊,郁白能不能问他几个正常的问题——凤十一趁郁白不注意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只觉这每天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活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却不知他那异样举动都被郁白看了个遍。
郁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戳了不下几百下的手指,以及扭曲的缝纫线,觉得凤十一一定是赵钧派来的卧底。
他把针线扔进凤十一怀里:“既然你这么Jing通,那就帮个忙吧,给我打个样儿。”
凤十一:“……”
在凤十一饱含血泪地痛陈自己的无能并深刻反省自己的不思进取后,郁白总算放过了他。他朝手中诡异的半成品荷包翻了个白眼,踏出门散心去了。
春夜已深,燕南阁这本就僻静之地显得愈发寂静。郁白瞧着四下无人,便也不顾及皇宫大内不得飞檐走壁的规矩,足尖一点,借力跃上了房顶。
视野开阔,明月似乎触手可及。郁白轻轻叹了口气,也正在此时,一个黑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什么人?郁白骤然起身。屋顶上视野开阔,月色皎洁,能将地下之人的一举一动看的分外清楚。郁白确认自己没看错,望着那黑影游走的方向,神情一凛。
那方向是赵钧的乾安殿。
就在此时,一声猫叫忽然响起。
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雪白的小狮子猫立在屋檐另一头,莹莹的圆眼睛天真无邪地瞅着他,一人一猫对视,猫叫在寂静的夜色里分外清晰。
春月盈盈。
郁白心下一惊,却已经来不及隐藏,猝不及防地与那地上的黑影打了个照面。仓促之间他只记得那人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鹰隼一样的细长黑眸。
伴着簌簌破风声,三枚银针自那人袖中飞出,直直朝郁白咽喉处掠来。郁白迅速后仰,银针堪堪擦过面庞,他借势落下屋檐,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那人行的极快,看模样约是江湖步法。郁白紧紧跟了段路,忽觉这分明是去往皇帝寝宫的路。
燕南阁位于皇宫角落,素日最不为人主注意,是潜入宫禁的最好选择。此时郁白只恨追踪匆忙未戴佩剑,他如今手无寸铁,若真要与此人近身搏斗,不见得能制服。
——不知赵钧今夜歇在何处。这一想法在他脑中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黑影忽然停了步伐,对着郁白拔出刀,挥手就是一击。
郁白没有趁手的兵器,后退之际捡了地上掉落的桃枝,充当刀剑迎了上去:“来人!有刺客!”
脆弱的桃枝抵不住长刀的攻势,很快断成数截,黑夜中桃花伴着鲜血凌乱纷飞,月色映出一片凄迷哀婉。郁白踉跄着后退一步,深知此人功力深厚,自己绝非他的对手。
呼喊争斗声在黑夜中传的很远,郁白被凌厉的掌风击退数丈,忽然撞进一个怀抱:“阿白!”
蛰伏已久的皇宫守卫围上来,如同鬼魅般将那黑影层层围困。赵钧把郁白揽在怀里,转身之际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吩咐:“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