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还活着,她惊喜之下回头看,那少年郎已经走远了,空留下一个鲜衣怒马的背影。
舒宁常常做这样的美梦,仿佛她还在扬州,还在祖母身边。
画面一转,她又梦见堂上挂上白绸白花,祖母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叔伯婶娘们抱着她哄。
再转,她就被接到京城了,接到现在的小院,人生地不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那个唤作父亲的男人印象模糊。
一场美梦被惊醒,已是旭日初升。
点朱撩开床帘,笑着唤她:“姑娘该起床了,今儿还要去三清观呐。”
今日是母亲的生祭,她可记着要把折好的金箔纸供在母亲牌位前。
阳光透进来,洒在床上,舒宁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挡了一下略微刺眼的光亮,长发垂散在腰际,柔软又慵懒。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伸腿下床趿鞋,还没睡醒似的浑浑噩噩摸到妆台前,由丫鬟伺候着梳洗。
点朱笑她:“姑娘这没睡醒的样子,真像在扬州那会儿赖床用的招。”
从前在扬州她赖床,祖母来叫她起床她就作出这幅样子,叫祖母看了心疼,又准她多睡会儿。
“如今哪里用得着这样的招。”舒宁懒懒的说道。
如今连早晚请安都免了,她愿意睡到什么时辰都没人管。
可就是这样,她反倒睡不着了。
点朱本是想说两句开心的话逗她乐乐,可怎么看,舒宁都不像高兴的样子,话到嘴边反而说不出来了,生怕嘴笨又惹姑娘伤心。
舒宁正闭目由着人给她梳妆,忽然想着舒怡答应还她的东西还没送来,便吩咐小丫鬟过去问问,“你就说是她昨日答应我的,她心里明白是什么事。”
小丫鬟领了吩咐,退出门,往二姑娘的院子去。
不多时,舒宁这边收拾打扮妥帖,小丫鬟便回来了,衣裳兜了小半袋子钗环首饰,都是从舒宁这儿顺走的。
舒宁检查过,翻出母亲那支并蒂海棠簪子,小心从头到尾看一遍,确认没损坏,这才放下心来。
舒宁今日穿了身素净的襦裙,头上钗环也简单,这会儿将那并蒂海棠簪戴在头上,素净中透着一点婉约可爱,通身干净纯洁,叫人看着就舒爽。
下人早已备好马车,也早就向孙氏禀明过,带上祭奠的用品和行囊,这次去打算在三清观多待几日。
从舒府出门一路往三清观去,路上遇见一队铁盔冷甲的兵蛮子,吓得街上的人连连避让,舒宁的马车自然也是避让在一边。
舒宁轻轻推开一个缝隙往外面看,看这阵仗像是要去拿什么人,舒宁心里祈祷,求这一路能安安稳稳到三清观,可别节外生枝。
她刚关上窗子,就听见外边有人敲窗户,舒宁心里发紧,怯生生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胡络腮兵路子的脸,可将她吓了一跳。
好在那兵蛮子还算讲道理,朝她拱了手道:“姑娘,我家侯爷在捉拿犯人,见那恶贼在姑娘马车这边消失了,为确保姑娘安全,还请姑娘下车,让我等检查一下。”
“可是、我们并未包藏恶贼。”点朱答话。
舒宁顺着大胡络腮的身后方向看去,他口中的侯爷不是别人,正是平宁侯谢玉,他一身劲装骑在马上,薄唇紧闭神情Yin郁,撩眼看来正对上舒宁的眼神,吓得舒宁急忙避开他的视线,拉住点朱,对那大胡络腮柔声道:“这位官爷,我们是清水巷舒家的,往三清观去祭奠亡母,并未见过什么恶贼,这便下车应检,劳烦官爷查仔细些。”
点朱扶着舒宁下车,规规矩矩站在旁边,周围围了许多人,也不知是看热闹还是没来得及跑掉,总之都被当兵的人控制住挨个儿盘查。
那大胡络腮亲自仔细检查了马车一遍,连车底都没放过,也没查出什么来,都是些姑娘家的东西和祭奠的用品,便禀报谢玉:“侯爷,没有。”
舒宁悄悄看了谢玉一眼,只见他脸色更加Yin沉了。
舒宁不敢动,有人来禀报,在城门方向发现那罪犯的踪影,谢玉嘴里吐出“去城门”三个字,便策马朝城门方向奔去。
舒宁抬头看了看谢玉离去的背影,蓦然涌上一股熟悉之感。她还没来得及回味这股熟悉之感从何而来,点朱已进催着她上车了。
马车重新滚动,点朱松了一口气,跟舒宁抱怨道:“这谢侯爷可真跟传闻中没差的,真是个凶神恶煞,一张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可怕得很,谁若做了他的夫人怕是要被吓得背过气去。”
舒宁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可不是,昨日花朝宴就见识过了,点朱留在津水桥没过去看着,随随便便就要扔人喂鱼的人,真是可怕得很。
马车在三清观外面停下,早有知道她要来的小师父在观门前等着,带她进观里。点朱去禅房安置,小师父领着舒宁拜过三清真人,又将她领到供奉着她母亲灵位的地方去。
舒宁对母亲的了解并不多,模糊的印象也是从祖母口中听说的,祖母说她生得肖母亲,舒宁揽镜自照时,常常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