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会长和焦溏只来得及商量了几句,沈辞风低咳一声,他们身后立时响起一个Yin阳怪气的声音:“这不是朝凤的新领头人吗?”
站起身,焦溏直视他的双眼,镇定自若道:“薛大师一番高论,令人深思,听洪会长说,大会准备了一个醒狮表演,薛大师有没有兴趣,公开给我们露一手?”
薛蔡半信半疑:“哦?”
洪会长还在想方才手机里,薛蔡十几个徒弟血泪控诉,被师父霸占作品、克扣工资,乃至威胁人身安全。纵然不知道焦溏的打算,她注意到对方递来的眼色,当机立断道:“是啊,老薛你身为华国高端刺绣品协会会长,不正好趁这个机会,向外国来宾展示华国绣艺?”
先前薛蔡对洪会长偏爱焦溏早有不满,此刻听到连一向在行业里有话语权的洪会长也开始“吹捧”自己,不自觉飘飘然,大言不惭道:“既然洪会长开口,那我就大方在这里露一手。”
本以为说服主办方改变拍卖会流程需要不少心力,焦溏没想到一开口,对方想也不想就同意:“刚雷泽集团的负责人同样提出了这个要求,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
走出主办方后台,焦溏看了沈辞风一眼,路上这人一直没说话,在回复手机讯息,会和主办方的配合有关系吗?
“表演快开始了,”察觉到焦溏停下脚步,沈辞风若无其事收起手机,“快过去。”
焦溏:……
“真的可以吗?”洪会长站在台下,她实在不明白,薛蔡何必与焦溏这个后辈较劲;她更担心,万一薛蔡徒弟的指控是真的,薛蔡的作品拍下高价,简直是对华国刺绣的侮辱。
焦溏看向被推到台上的舞狮道具,以及笑容诡异的薛蔡,沉着道:“如果薛大师是被污蔑,这会是还他清白的机会。”
薛蔡同样在观察台下的焦溏,越看越火大,明明知道自己上任后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为什么那人没一点害怕?
“接下来,有请薛先生用高超的绣技,为我们沉睡的祥狮赋予生命。”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回荡会场:“一点左眼、生意兴隆,二点右眼、财源广进……”
台上礼仪将金线和两颗金珍珠捧到薛蔡面前,他要做的,是将金珍珠绣在狮眼位置,寓意点睛。一手捻起绣针,薛蔡一手捧起金珍珠,不过片刻,珍珠便如同镶在狮眼。薛蔡满意收针,准备绣另一边,只听“啪嗒”一声响,刚绣好的珍珠竟落在地上。
安静的会场,隐隐响起一阵低语。
豆大的汗水自薛蔡额角滑下,他煞白着脸捡起地上的珍珠,试图重新补上,针线却似不停使唤般,越绕越乱,一不留神,手指被戳出血,险些没痛得喊出声。
就在这时,台下响起焦溏清脆有力的声音:“薛大师,多久没碰过绣针了?”
又是他!薛蔡想扯出一个笑,反让他显得面目狰狞,转身咬牙切齿道:“只是小失误,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最简单锁扣绣,诀窍是先绕线两圈,再在两边固定,任何一个入门苦练一个月的绣工易如反掌,你连这都忘记了吗?”焦溏信步走向台前,朗声问:“绣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踏实练习才是根本,不是薛大师刚发表的高见吗?”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没等薛蔡开口,焦溏接着道:“我收到一个求救,来自你的十几个徒弟,在绣制完那扇九龙戏珠屏风后,他们被你无故开除,有几人由于疲劳过度、透支身体,却因没得到报酬而无法治疗。”焦溏踏上台,面向台下:“正好今天这么多媒体朋友在场,薛大师敢不敢,和你曾经的‘爱徒’当场对质?”
整个人如遭雷劈,薛蔡扶住展台,他明明警告过那些人,敢说出去就让人砍掉他们的手指,怎会让焦溏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蔡冷汗直冒,死不承认,“我只是今天身体不适而已!”他是很久没碰过绣针,刺绣太辛苦了,天天不停绣几千针的大型绣画,现在的人根本看不懂,他不过是想替自己赚点养老钱,有什么不对!
“废物,”暗处的许建麟转身往外走:“放弃他。”
跟着他的柏悦心底一惊,表面顺从道:“好。”
满场乱哄哄的议论声再压不住,明眼人全看得出薛蔡在虚张声势,焦溏步步逼近,字字掷地有声:“听说薛大师很喜欢提情怀,那么我告诉你,情怀是创作者严格的自我要求,一种对艺术的信念,会赋予作品感染力和生命力,你有吗?”
薛蔡面无血色:“我、我……”
担心今天无法收场,主持人硬着头皮上前:“关于作品《九龙戏珠》的争议,主办方会与拍得者、薛老师三方协调,请两位老师先行休息。”
……
“溏溏,这边,”焦溏走下阶梯,沈辞风将他与蜂拥而至的记者隔开,“我们回家。”
手心被紧紧握住,焦溏半挨在他怀里:“好。”
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一路没受到打扰,坐上车,焦溏像被抽空全身力气,撒娇般枕在沈辞风怀里:“好累。”由始至终,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