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什么?”
“粥和包子。”
“好吃吗?”
“中午给你买。”
“你哭什么?”
“不懂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喂一只八百年没吃过饭的蠢猪。”
“沈轻,”江箫看着坐在床边垂头簌簌落泪的冷人,轻叹一声,抬手替他擦了擦眼泪,轻声哄着,“别哭了,我没事。”
“你说话不算数!”温热的手指轻柔地触到冰凉的皮肤,沈轻终于憋不住哭出声来,“你总骗我!你总是什么事都瞒着我!凭什么!凭什么!”
“对不起,”江箫手肘撑在床上,爬身过去,一遍遍替他拂拭掉眼角涌出的热流,“对不起。”
“我讨厌你总在跟我说对不起!”沈轻哭声急促,一巴掌扇掉他的手。
“我也讨厌,”江箫苦笑了下,又趴了回去,低头抠了下手指,小声说,“可不说你就会更讨厌我。”
“你躲我!你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
“对不起……”江箫埋了埋头,静了一会儿,闭眼轻声说,“沈轻,你不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身边人哭声没答,江箫睁眼望他一眼。
沈轻垂头抽噎着,放缓呼吸着平复情绪,他背转过身,低头扯纸擦了擦眼。
不想说什么“那是在知道真相之前”,也不想解释什么“小说还未完成,结局一直待定”,自己亲手一字字敲下的话,不管当时何情何景,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哥说得没错,他确实一度被那种要死不活的神经质变态折磨到自虐发狂,非要把他哥弄到手不可,他也确实在得到他后,又难忍恨意,无法控制自己去摧残伤害他。
他爱他,也曾试图为他改变过,但他们日夜同吃同住,睡时气息交错,接吻时肌|肤相亲,谁都难免会情难自持,他是个会硬、会受不住的普通人,他哥在索吻求|欢的时候,他又怎么能次次忍得住?
次次沦陷,无药可救,他们陷入了互相折磨的死循环,只有一种方法才能真正解脱。
江箫没说话,沈轻也没说,擦干泪后,转回身继续喂他哥吃饭。
塑料袋刺啦划破沉寂空气,第二个饼又下去一半,汤勺碰碗,响起呼呼吹散热气的声音,缭绕着刺鼻烟雾的指尖握着勺,一遍遍递去那人的嘴边。
病房安静,俩人一直沉默。
临走时,沈轻扶着他哥去了趟厕所,私人病房独立卫生间,两个人这样也不会觉得尴尬。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该见的该摸的,不该干的事儿早就全干了,帮人上个厕所又有什么的?
挨得极近那一刻,沈轻闻着他哥肩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很想再亲一下他。
那是个很方便的姿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两个人难得又这么亲密,他嘴唇凑过去的时候,他哥配合地闭上了眼,沈轻看着那人轻颤的睫毛,还有那小血痕遍布的脸,忽然又将嘴唇挨上了他的耳朵。
没有亲吻,说了句“我还爱你”。
痒痒的,耳朵和心里。江箫轻笑了声,回头用额头亲昵地蹭蹭他的脸,回了句“我也是”。
沈轻没再说什么,扶着他洗完了手,回去外屋。
“妈也知道了?”趴回病床,江箫偏头看着收拾饭盒准备离开的人,多问了句,“你们以后打算在哪儿住?”
“不是‘你们’,是‘我们’,”沈轻系着塑料袋,瞥他一眼,“你想一直住在宋鹜他家?”
“这不还有七八天就要回去了吗,”江箫说,“老二那房子已经是我们的了,两年呢,要我考不上研,就去随便找个工作算了,省点吃喝,养你和妈,交房租过日子反正没问题。”
系带子的手一顿,沈轻偏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江箫扬了下眉。
“你要这样混着过一生,把过日子当做衡量你前途和未来的唯一标准,”沈轻说,“我不认你。”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江箫淡声笑了下。
“是你自己说要追求Jing神层面的满足,”沈轻忍住把手里饭盒砸他脑袋上的冲动,立到他跟前,俯身盯着他,“我说过,你只管好好学你的习,别的事你不用管。”
“沈轻,”江箫望着他,“你天赋比我高,如果勤奋起来,你肯定比我做得要好,我不想让你被我拖累。”
“这话十年前你就该说,”沈轻不领情,转身走人:“现在才来假惺惺,晚了。”
江箫:“……”
是不是学文科的,嘴都这么毒?
不过转念一想,英语好像也是文科。
但好歹肯理人了,江箫歪头盯着床头上剩下的最后一个卷rou蛋饼,唏嘘一声。
门外脚步声逐渐远去,江箫伸展了下胳膊,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伸爪子去拿最后一个。
三倍金黄酥脆的酥rou,一口咬下去就嘎吱响,蛋饼软糯带着麦香,拿在手里还是热乎的,卷饼里头除rou外,底下还卷着不少酸辣爽口的土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