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江纪封和原配结婚,是准备要两个孩子,买房的时候就要的三室一厅一卫一厨,男女方家里人都各凑了点钱,夫妻俩住一间,让兄妹或者姐弟分开住。
当年生二胎不像后来罚得那么狠,也就几千,江纪封两个月就能全挣回来,原配在大学时是校花,朋友多人脉广,也有上头的旧相识,想走关系办户口,也就是递条烟请人吃几顿饭的事儿,比起要孩子的渴望,这点钱不算什么。
沈静母子搬进来头两年,俩大人没好意思立刻就住一块儿,江箫跟他爸一个屋,沈静住一间,沈轻住一间。后来年龄又大些,尽管心里有十万个不爽,江箫还是更想要自己的独立空间,不愿再挨着他爸睡,江纪封这才顺势和沈静住到了一起,让他搬到了沈轻隔壁。
兄弟俩都是小型次卧,十几平米的小屋,木质长书桌靠墙对着床侧,对门斜角摆着单人衣柜,还有一张铺着蓝白条格床单的单人床,小时候不觉得窄小,现在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拎箱子推门一进去,还没迈腿就感觉没路了。
江箫俯视角扫了几眼自己阔别已久的卧室,是无数次住校回家后感知到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略带着些抵触和厌恶,却又格外亲近的地方。
他曾躲在这间屋,扒着门缝隙,欢喜地偷看他爸妈在外面谈笑着签下离婚协议,也曾在无数个思念与仇恨迸发的日夜,攥紧了拳头闷着被子默声流泪,在外姓人进家门的那个暑假,他抄凳子把这间屋的玻璃窗砸了个稀巴烂,穿得手臂出血,落得满头玻璃碎渣,他被他爸关了禁闭,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砸着门狂吼、咒骂!
他闹得整个家鸡飞狗跳。
他自己也不安宁。
不到三年的时间,不足十岁。他在这里强忍着过满心狂喜,无声痛哭过,自残受伤过,撕心裂肺地暴吼过,乞求过,更绝望无助的声断音哑过。
他的小屋,他的爱和恨,在这间潜藏着他所有心底秘密的地方,他也曾……偷偷的喜欢过。
在带人逃逸归来的每个月夜,他在自己床上躺着,静静感知着自己的心跳和血流。
他失眠,盯着头顶天花板结了蜘蛛网的边角,发呆走神。独处一室,独剩一人,周身空荡总让他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就蹑足趴在墙边,去听隔壁小哑巴的声音。
小哑巴不会讲话,只会哗啦的倒水喝水,墩盆子在地上泡脚,抖被子铺床,还有在换新衣穿新鞋时,拖着高自己两头的全身镜,来回在屋里转着照。
等对面忙完了琐事,他听小哑巴关灯的嘎嘣声,会突然间很失落,在寂静的冬夜,他听他猛地打出的喷嚏,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他偶尔也能感知小哑巴在听他,穿拖鞋故意趿拉出动静,在隔壁靠近他偷听的墙,偷听正在偷听他的他。
彼此之间,情意种种,都比预想中还要早。
床头柜上放着小哑巴给他妈买的玉佛挂坠,用一只金丝红帛的Jing致小盒装着,屋里暖气开得正足,烘烤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江箫收拾完行李就瘫在了床上,张开的双臂耷拉在床边,右指食指触了几下盒边,阖眼沉睡。
他和沈轻昨晚都没睡,卖力的人,今天的Jing气神儿要比他好,自从上回生病输ye过后,江箫就觉得自己亢奋激进的一腔热血被注了水,时常感身体无力,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再待在学校继续重复那种机械化模式,他迟早要垮。
这次回来,他也是该好好养养了。
大脑疲惫,浑身发着软,混沌中正要沉沉入梦,门口忽地吱呀一声,静谧的空气中被一根刺长的细针穿破,摩擦得神经发疼,江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抬臂挡住眼睛。
沈轻推门进来,见他哥动弹了下,凑近叫他一声“哥,吃饭了”。
动听悦耳的声音。
神经又放松起来,江箫懒音“嗯”了声,掀起一只眼皮瞥向床边。
线条漂亮的小腿垂落下床尾,修长匀称的健美身形,瘦脱了骨倒另有一番风采,躯.体.软若无骨似的瘫在床上,厚鼓鼓的棉服里,露出一颗毛绒的头,眨眼瞧他。
沈轻眼神闪了闪,忽然反脚砰得一声踹上门,猛地俯身扑了上去!
“诶,你——!”江箫惊了一下,立马就要扶床坐起。
沈轻压上,一把将弹起的人又摁了下去,捏着他哥的下巴,闭眼吻上了他的唇。
“沈轻!”江箫忍不住轻推了他一下,“来前不是说好不在家里干这些的吗?”
“哥,”沈轻大力牵制住他的手,摁过头顶,堵上人的嘴,又来亲他:“我没应过。”
“你……”江箫半推半就,小声埋怨着:“你门都没锁。”
“怕什么,嗯?”沈轻手掌使了使劲儿,压低声凉笑:“我也没说要Cao.你。”
“你、你……”江箫被摁得半分动弹不得,恍惚着问道:“沈轻,是你吗?你又变回来了是吗?”
“哥,他太笨了,不懂你真正想要什么,”沈轻笑着,手掌轻按着他哥的肩膀,轻哄道:“哥,以后还是我来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