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俯身抱了抱他,贴脸轻蹭了下他哥的小腹,低声说了句我不想让你死。
江箫忍住一脚把他蹬死的冲动,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我好得很。
他哥一贯会骗人,沈轻不相信,六点他哥吊完瓶,沈轻拽着半情不愿的人绕着整栋医院大楼跑了一个遍。
九点,所有结果都出来,沈轻拿着一堆单子和他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挨个仔细的看。
江箫又晕又饿,一头栽倒,躺着沈轻腿上闭眼休息,并跟人说下次绝不会再陪沈轻玩这种费钱又费时间的游戏。
沈轻没搭理他,一张张掀着单子,先紧着大项目,肿瘤科和神经科都是正常,胃粘膜有轻微损坏,医生说还能养回来,现在开药怕刺激肠胃,给单子的时候嘱咐了句注意饮食。
他哥有点近视,50多度,还有些贫血,血糖偏低,血压也有点高,不知道是不是让他今早给气的,别的项目也都正常,沈轻问他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好好吃饭了没,江箫搂住他的腰,把头塞在他怀里,没回。
太多事,他顾不得来,饿过劲儿了以后再进食就想吐,一直没好意思跟沈轻说,他给他点的那些外卖的确是全吃了,但也全吐出来了,这事儿怪恶心人的,他后来就只能跟对方说自己买的有饭,没再让沈轻给他送。
沈轻大概知道他哥是个什么德行,低头瞅着他哥,盯了一会儿后,手掌覆在他胃的位置按了按。
“哥,”沈轻没骂他什么,声音平静:“如果你出了事,还记得之前我说过什么吗?”
江箫身体僵了一下,片刻后,闷声“嗯”了声。
“哥,”沈轻低头吻了下他哥的耳朵,“如果你再敢不听话,我饶不了你。”
“听你的。”江箫立刻说。
沈轻的声音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很好听,但因为鲜少开口,总透着那么点儿淡薄的凉意,隐怒时更甚,语调里冒出的冷意直接钻进他的毛孔,让人不寒而栗。
他惹不起这祖宗。
输ye要输一周,江箫还是把时间选在了夜里,俩人白天都要去做事,江箫跟品牌方签了约,有专车接送,回得要早,沈轻晚上兼职结束后就来陪他。
身上的热度还没完全消失,现在正是被各大服装商争夺的签约对象,价提的一个比一个高,沈轻不准备当好人,任着他们去争,自己只管收利。
寒假的学校医院,基本没什么看病的人,夜里人更少,江箫后来被转移到小病房里输ye,只有一张单人床,沈轻还是挨着他睡,偶尔他哥起夜,他还能帮个忙。
尹阔江来M大那天,沈轻去车站接了人,对方也就来这边看几天,比他回去的要早一点,关蕊请他们喝了nai茶,沈轻想起他哥低血糖来,就要了杯高糖的带走。
他哥说巨齁,一口nai茶要再喝三口水才能缓过劲儿,问沈轻是不是想害死他,沈轻说你缺糖,江箫说你缺心眼儿。
沈轻朝他翻了个白眼。
其实男朋友不变态的时候,江箫觉得缺心眼儿也挺可爱的,比起前段日子分分钟都在折磨他的沈轻,江箫觉得最近的沈轻虽然没之前那么黏他,但看起来要更健康些。
心里有失落也有感慨,没人不喜欢爱的人眼里全是自己,但他的沈轻……他也得有命陪他玩得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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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前一天下午,沈轻没活干了,有商家让他直播带货,他干不来那些,小说卡文了,他请了假,就跑去他哥的拍摄地找他哥。模特也很苦,赶上应季直销的服装店算是幸运,要是反季营销,大夏天炎热酷暑就得穿棉服,大冬天雪地就得穿短袖短裤薄衬衫。
沈轻接到的单子没他哥这么大牌子,销售批发的运作周期短,基本都是应季服装,短袖也是在室内摄影棚里拍,像他哥签的这种专门做服装摄影的公司,室外取景,虽然穿的不是半袖短裤,但就凭北京零下十几度二十几度的低温,薄薄一层西装也能把人冻哭。
他哥没哭,沈轻去的时候,看见他哥正蹲在户外影棚的角落里抱着暖水袋咳嗽,哭的是跟他哥搭档的那个女孩儿,穿着白色抹胸礼服正拍单人照,妆容Jing致,很漂亮,也很冻人,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面,风一吹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生理上的流泪止不住,化妆师让她最好别哭,不然补妆又要浪费时间,最后冷得还是她。
沈轻过去摄影棚找他哥,提了热乎的姜汤,对方裹着军大衣,正埋头瑟缩着,见他来,给他挪了个地儿,倒了一碗让他先给那边歇场的女模特送过去。
“就一个碗盖儿。”沈轻蹲在他哥身边,不愿动。
“我抱盆喝。”江箫搓手呵了口气,接过盆埋脸怼在饭盒口吸热气,他脚冻僵了,蹲在地上起不来,正努力活动着抽筋的脚趾。
沈轻说了句“烫死你活该”,然后起身过去给那女模特端过去,说是他哥让的。
女模特道了谢,感激的接过碗,满场四下搜寻着,问了句你哥是谁。
沈轻给她指了指那边捧盆喝汤的活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