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的风波平息之后,高瞻把注意力转到沈鹏带队负责的咖啡厅项目投标工作上。
袁祝观察发现虽然张梦睫身兼管理职务,但是在设计上被架空了,明明头衔是建筑设计师,但是每天做得工作更像是个到处催命的什么太监总管宫女老大。这样倒也不是不好,张梦睫不用成天加班,既可以准时回家照顾孩子,也可以让自己多休息休息。
但袁祝可就没张梦睫那么清闲了。她嫌实习工资太少,于是找了个私活,给留学中介代笔写申请文书。此时正赶上许多美国大学留学申请的截止日期,袁祝赶着最后的时机代写动机信和推荐信。本来就身兼两职的她,现在几乎得不着闲,不是在琢磨实验,就是在公司搬砖,晚饭之前做媒体专员、行政助理的工作,晚饭之后做私活赚外快,还有一些牙缝里挤出来的Jing力,袁祝花时间做一些“恶作剧”,比如在红色5系宝马车的轮胎附近撒碎玻璃铁钉子,再比如到上回她跟踪何之渊去得夜店外面盯梢,看看何之渊都和什么狐朋狗友来往等等。总之袁祝忙得不亦乐乎,伴随着的,她每天抽得烟也越来越多,以至于她不得不紧张兮兮地买了美白牙贴——虽然每次用得时候,牙贴都蛰得她牙周红肿牙根生疼,但袁祝还是狠着心坚持用完了两盒,生怕自己一张嘴就是一口苞米粒一样的黄色大牙。
要说袁祝抽烟的这个臭毛病,是她硕士第三年的时候捡起来的。那时候写论文、发文章、补实验、学英语、等offer……她觉得自己焦头烂额分身乏术。研三那年,春节前后因为Jing神压力太大,所以她还暴饮暴食了一段时间,结果寒假还没过完呢,她发现自己的牛仔裤已经提不上来了,卡在大腿根怎么吸肚子都拎不上来。于是袁祝不敢再胡吃海塞了,转而通过喝黑咖啡来减压。速溶已经满足不了她了,袁祝开始进阶到挂耳,没喝几天她发现挂耳太费钱,于是花了几十块钱买了法压壶,再后来,连摩卡壶都用上了——拿小小的摩卡壶偷着用实验室闲置的万用电炉煮一杯意式浓缩,然后趁着温度正好香气四溢之时一口闷掉,兴奋瞬间直达大脑皮层,在实验室连轴干到后半夜也不觉得疲倦。
可是这么过量地喝咖啡,久而久之人肯定受不了。很快袁祝发现自己做实验的时候,手哆里哆嗦,拿不住实验室里常见的那种特别小的0.2微升规格的塑料管,而且夜里从实验室开车回家的时候,虽说人是清醒的,但她觉得身体十分乏力,坐在驾驶座上,好像躯壳里还装着另一个人——真我被困在假皮囊里,好像一副严实的裹尸袋包着一具已经惨不忍睹的腐烂rou人本,如果踩刹车踩猛了,那感觉好像是rou身还在座位上,但魂儿已经因为惯性飞出前挡风玻璃了。
如此的习惯肯定是极不健康的,袁祝还不想英年早逝,让周围的人哭诉她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于是她开始了痛苦的“戒咖啡”的过程,转而用吸烟来缓解压力。其实袁祝不算是有烟瘾——有烟瘾的人要是没烟抽了,很快便会抓心挠肝儿地难受,恨不得什么正事儿都干不下去了就想来颗华子,但袁祝还真不是这样,一来可能因为她抽烟不过肺,除了舌头,身上没别的地方知道烟什么味儿,二来可能是因为她抽烟抽得不多,只是可能某一天突然抽疯,一个晚上干进去一整包,但是没准第二天开始往下好几个月,她连想抽烟的念头都没有。
好在上到博士二年级之后,大概这时候而立之年的袁祝更加懂得爱惜自己了,也已经适应国外的科研和生活节奏了,所以她基本把之前的这些不良习惯全都扳回来了,而且因为学校有免费开放给学生用得健身房,袁祝还会时不时去举举铁——虽然显然没有里面那些外国大触们专业,但总归适当锻炼身体是拥抱美好生活的重要组成。那段时间,袁祝似乎真的长大了,成熟了,知道保养身体,懂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真正做到了“文明其Jing神,野蛮其体魄”。
第19章 19
这天晚上九点多,袁祝正在攒一篇加急的留学推荐信,手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刘鸣炜来电。袁祝接起来电话,刘鸣炜说袁祝作为第三作者的一篇文章被分配由他来审稿,袁祝连忙说这篇文章是她读博士的实验室里一个西班牙博后的工作成果,求师兄高抬贵手,文章内容和质量差不多的话就打发成小修,让这个博后姐姐顺利把文章发表了得了。
刘鸣炜自然是满口答应,而在这个空当,袁祝突然脑子转过弯儿来,如果只是这件事,刘鸣炜最多在微信上提一句,犯不上这么晚了特意打电话过来。于是袁祝话锋一转开始套话,看看刘鸣炜是不是有什么想跟她吐槽的。张梦睫已经下班回家了,袁祝估计刘鸣炜这时候还在实验室。
想到这里,袁祝保存了文档,然后端起水杯从工作区到没人打扰的储藏间。
果然不出袁祝所料,原来刘鸣炜晚上应酬喝了点酒然后突然生出许多感慨。饭局上有体制内的领导、有科研圈的大佬也有工业界的老板,和这么多牛人坐在一起,听到他们酒后一些亦真亦假的中年焦虑往事,刘鸣炜迷茫了,他需要和人发泄一下作为一个年轻的独立研究员和一个丈夫的辛苦。可惜张梦睫不是科研圈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