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知道的,可但凡他遇上她,被她随意地哄一哄, 就长不出记性。鹤公子跟自己呕气,连带着也不想再搭理以戏弄他为乐的白茉莉。
他别过脸,单方面拒绝和她沟通。直至白茉莉当真毫无良心地抛下了他,要随何叔出门时。他才快步追上去——但他很有骨气地没拉她的手,哭闹地挽留——反而是狠推了她一把:“你要走快走!”
“哦。”白茉莉顺着他的力道,多迈了两步。
鹤公子胸口憋着股凶劲,一路跟着她走出简陋的小院,凶巴巴地继续说:“快去快回!”
他停步在院门前,目视白茉莉几人渐行渐远,她无情得很,衣袖也没多动一下,可却像是把他的魂也勾了走。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心中滔天地委屈,甚至于眼前都出现了幻觉。他看见白茉莉的身影一顿,突然撇下了其他人,在往回赶。
鹤公子不敢置信,拍了拍自个的脸。待他觉出疼,知道不是幻觉了,白茉莉已经走回了他的身边,伸手就把他抱了满怀。
鹤公子受宠若惊,几乎是惊吓。他不敢动,磕磕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白茉莉说:“舍不得。”
“啊?!”鹤公子脆弱小虾米一样,蜷着双手,任由白茉莉扣紧了他的腰肢。他听见她、她、她亲口说了“舍不得?”思绪骤然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冲击地七零八落,他傻不愣登地笑两声:“哈哈、哈哈。”
白茉莉把脑袋枕在鹤公子的肩头,实则在借着他,隐秘地探听草屋中的动静。也怪她方才被即将去宿海郡的消息欺了骗,经柳和静提醒,才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亭姨既然和何叔是一对恩爱夫妻,为何何叔出行,她没出门相送?
于是白茉莉附耳,悄悄对鹤公子说:小心有诈。
然而鹤公子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但不耽误他点头如捣蒜。白茉莉有心提醒他,结果就见他眼眸晶亮,含羞带怯地回了她一句:“告别吻吗?可以哦。”
白茉莉:“……”
白茉莉沉默地忍耐他的傻样子,心念一转,猜测何叔指明要鹤公子留下,怕是要拿他当筹码,跟她交换些什么东西。他留在此处,总比跟去宿海郡安全。也不再多做强求。
她松开鹤公子,鹤公子后知后觉,赶忙回搂着她:“再抱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亲了她的耳垂,允诺道:“那等你回来……再亲。”
白茉莉意有所指:“你保重。”
鹤公子美得心里冒泡,也千叮万嘱:“你路上注意安全。”
白茉莉点头:“你比我有福,是该多担心我一下。”
脑子不好使地,老天是比旁人要多眷顾一些。
鹤公子满腔柔情蜜意地再次挥别了白茉莉,哼着歌回了草屋。屈身一掀帘,屋里一个狐狸眼家伙在笑眯眯地看他,而他的身旁,是坐立难安,愧疚看着他的亭姨。
男人自我介绍:“在下懒秋风。”
鹤公子努力回想:“江湖客话人?”
“嗯,”男人大方地认下身份,补充道, “鄙人不才,现正兼任噬煌教教主一职。”
鹤公子一指门外,神情非常无辜:“你来晚了,你的前任魔教大护法和魔教圣女,刚离开。许是没走远,你去追追。”
懒秋风不怀好意地视线锁定他:“我不找他们。”
鹤公子恍然:“你们串通起来,骗了茉莉去宿海郡!”他谴责地对亭姨说,“亏我那么卖力地表演,还以为打动你了,让你良心发现,才愿意帮助我们呢!”
亭姨回避了他的视线。
鹤公子严肃地跟懒秋风交涉:“你要绑架我,胁迫茉莉?”
“唔。”
鹤公子斩钉截铁:“不可能!”他看懒秋风并不相信,痛心疾首地又道:“你太高估我了!其实我也好恨自己的不争气!茉莉根本就不喜欢我!在她心中,说不定我连柳和静都不如!”
“废话少说,”懒秋风手中的麻绳甩一圈, 催促道:“请吧。”
鹤公子识趣地把双手并一起,凑到懒秋风面前,方便他捆绑。
懒秋风捆了他的手,鹤公子环顾草屋一圈, 挑了个稍微舒服的位置坐下,双脚一并,冲他示意,他的脚也可以捆上了。
懒秋风嫌弃地说:“量你也跑不快,脚不捆也罢。”
鹤公子“哦”一声, 开始抬头盯着茅草顶,愣愣地出神。
懒秋风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一眼,除了被整齐铺在房顶上的捆打茅草,什么也没有。他好奇地问:“你看什么?”
鹤公子严肃地说:“三月阁的规矩:配合蜜脂使用, 这样可以锻炼颈部,保持肤质紧致。”
懒秋风在房中巡察, 寻找可以堵住他嘴巴的东西。
而鹤公子思绪放空一瞬,不自觉回想起方才院门前的那一段别离,白茉莉千真万确、亲口说了“舍不得。”还关心他,叫他“保重。”鹤公子清了清嗓,忍不住地笑,又跟懒秋风坦白:“其实我刚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