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烟翠咬咬牙,提醒她:“从坟头上下来。”
白茉莉笑道:“这漫山遍野,都是我白家的坟,我不介意,你纠结什么?”她说完,愣愣摸了把脸,问:“下雨了?”
没下雨,是她哭了。
生烟翠于心不忍,道:“既然是下雨,我们快些回去吧。”
白茉莉几步抢在他的身前走,生烟翠缀在身后,偷眼打量她的动作,暗忖她也不像是哀恸难耐,非要呜呜哭得提袖擦眼泪的模样。
实际来说,比起哭,白茉莉的眉目间更像是凝一层暴戾气,她嘀咕一句:“我不想一个人。”
话尤在耳。
那大抵是她尚未学会虚情假意待人时,说过的最任性无助、也最坦诚的话。
生烟翠出神地胡乱想了些东西,突然听闻前院一阵噪杂。有下仆飞奔前来禀报:“神医,三月阁差人,来请您回去!”
生烟翠不动作,他吃一垫长智,非得是问问:“要你来请我的,是三月阁何人?”若是鹤公子,他非但不去,还必须要回赠他一段臭话;若是白茉莉,他同样要捎赠鹤公子一段臭话,晾她几天,再前去。
下仆直言:“是蔺阁主!”
“唔……不曾有过交集。”生烟翠心下思索,然而不经意地一个余光,他正瞥见身边柳家主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好说得,去孔主药家吃酒吧(不是
第23章 有枉 3
生烟翠提了药箱,匆忙赶至三月阁。
他由侍从一路的指引,来到阁中顶层偏僻的一角房间。始一推门,正瞧见屋内的一个红衣姑娘。红衣姑娘听闻动静,收回把玩腕间碧玉镯的视线,抬起眸,与他行一个对视。
她的眉心绘有一株兰草花,面敷粉黛,宛如春景,花开得娇俏动人。
两人对视一瞬,看得生烟翠莫名脸红。他忙低下头,道一句“失礼”,要退出去。阖门的一条缝渐缩渐窄,他自觉那姑娘一直在瞧他,没挪过眼。这、这个——阖门的动作越来越慢, 他不由偷眼也回瞧一下姑娘。
这次他是看了清楚,看得心里一惊,柳叶眉, 杏子眸,不是白茉莉,还能有谁?!
枉他与白茉莉相识多年,竟从没见过她有这般美艳的模样。
“你这是——”生烟翠复而“啪”得把门推了开,嘀咕一句, “搞什么名堂。”他随意地把药箱放在桌上,不及坐下,熟练地要抓她的手号脉。
但他一伸手,红衣姑娘反着方向一躲,教他抓了个空。
斗是不可能斗过白茉莉。
生烟翠本要作罢,但他突然想起白茉莉此时尚中着蛊毒,合该是内力全无的状态,心下倏地一喜。再不报仇,更待何时?他生出欺负人的心思,于是契而不舍地,继续拿捏她。
往来拆个几招,两人战成平局。但生烟翠是行走江湖的老手,练就着几分狡诈功夫。他假意要退,却突然间动作变急,使出一招小擒拿。
红衣姑娘一时不察,手腕被他抓了紧牢。
“哈哈。”胜利来得如此轻易,让生烟翠有点受宠若惊。
奈何没等他再多笑两声,一个白衣身影路过。白衣人不经意地瞥一眼屋内的情况:一名男子正擒着一个姑娘家的手,笑得不怀好意。她一个激灵,当即喊道:“非礼啦!”
“诶诶诶?”生烟翠大惊。
白衣人手放唇边,极其夸张地冲左边喊一句:“耍流氓啦!”再小跑几步,贴住围栏探出身子,朝右边喊一句:“耍无赖啦!”末了, 她转回门前,压低嗓音,幸灾乐祸地专门喊几声给门内人听:“天下第一神医,当众非礼小姑娘!”
生烟翠凝神一看:眼前存心搞事的白衣人,竟然又是一个白茉莉?!那他抓住的——
白茉莉欢天喜地地胡乱喊, 果然喊来了好事者。便见那小公子模仿着她的样子,神经兮兮地也喊:“丧心病狂,神医假借看病之由, 拉扯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小公子颠倒黑白的本事,可比白茉莉强了不止一个档次。他顺着方才的话,胡编乱造的故事, 张口就来:“天下第一神医喝花酒不付钱,还意图耍无赖?”“神医走投无路,跑来三月阁抢钱不成,反被小姑娘打得鼻青脸肿?!”
生烟翠听得额头青筋直跳:“蠢鹤,你给我闭嘴!”
鹤公子“哦”一声,瞬间变乖巧,站在白茉莉的身后。白茉莉回头看他一眼,他附她耳畔, 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什么, 引得白茉莉笑得更欢。
待到两人玩够了,双双进了门。生烟翠一张俊秀的面容,早已黑如灰岩。
“哎呀呀,这么生气做什么?”始作俑者往椅凳上一坐,她的小跟班鞍前马后地伺候。沏茶倒水,捏肩捶背。白茉莉不在意地指挥他, “一边去。”小跟班就老实地停了手,委委屈屈地哼唧一声。
生烟翠细细打量过红衣姑娘,啧啧称奇:“你安排的替代品?”
“怎么说话呐。”白茉莉抿口茶,雾山毛尖,入口清而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