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白茉莉心思一转,恍然道:“你说此处是三月阁?”
少年懊恼地锤一下脑袋,责备自个藏不住话。眼看白茉莉正等他回复,他唯有从齿缝里,不情愿地吐出一个:“是。”
“叫漆苗过来。”
少年眼珠左瞄右望,含糊地说:“漆总管有事在忙。”
白茉莉不疑有他,当即又问:“那个白头发的小可怜在哪?”
少年试探地猜一句:“您是说鹤公子?”
白茉莉点头:“是的吧。”
少年的眸中便是漫上一点欢快的笑意,羞答答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哦~”
白茉莉了然,也笑开:“是你?”
少年“嗯”一声,不自觉上扬了一点欢快地尾音。
然而下一瞬,就见面前人毫不留情,十分坚定地一伸手:“三请令还我。”
笑意僵在唇角,鹤公子在心中恨恨地补充:个混蛋!
自从白茉莉醒来,他一直扮得懂事乖巧的模样。然而聊不到几句,白茉莉又惹他生气。无声地揪弄衣摆撒火,鹤公子故作自然地问:“明明是姑娘亲自赠与了我,怎地又要索回?”
白茉莉多么的经验老辣,张口一句:“一觉醒来,自觉爱意浅了薄,不想给了。”
鹤公子说:“那晚有诸多人见证……”
“是又如何?”
“现在收回,不慎传出去,怕是有损白姑娘的声誉。”
白茉莉相当地厚颜无耻:“无妨,不是一次两次了。”
鹤公子忙说:“可对我来说,是第一次!”
白茉莉同情地说:“一回生,二回熟。多被人骗几回,你自然能想了开。”
“我被人骗过,”回忆起过往,这下鹤公子心里是滔天地委屈了,“那人疼我爱我,许我好处,到头来不过是想要我手里的宝贝。”
白茉莉好奇地问:“宝贝给了吗?”
鹤公子仗着她看不见,气哼哼地冲她挥了两下小拳拳:“当然是给了啊,鲛人泪一给她,她就跑无影无踪,说不定连这事也不记得咯。”
说到那稀世真绝的鲛人泪,白茉莉也有记忆。
当时她怀揣了万金,千里迢迢赶赴淮扬城,本想大显豪气,一举定价买下来。谁知宝贝被鹤公子坠在耳畔,他人绕场走了几圈,一时阁中轰动,叫价连翻几番不说,最后那人出了价,却拿不出对应的钱,被护院拎着丢出了三月阁,东西也因此流了拍。
索性她没放弃,坚持跑去和鹤公子交易,这才把东西买到了手。
如此细究,这倒也算她和鹤公子另有的一段渊源。
白茉莉有心拉拢鹤公子,口气软了些,道:“想当初我也在你处买过鲛人泪,如何,你若是还有,别等再被人骗,有多少我买多少。”
鹤公子梗了一口气,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勉强回了句:“你说什么?”
“别伤心了啦。”白茉莉眉眼盈起笑,她虽不视物,但面朝着来声的方向,眸子清亮,神采风扬,给人一种她正在看他的错觉:“天下有情人千千万,何必在意一个不爱自己的。”
鹤公子被她瞧着,小脸一会儿心动得红,又被她的话气着,一会儿白。他有心多与她交流,可她嘴里总说不出好听的话,性格也自负,忒没良心,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他就是那个“他人”。
整个江湖谁不知,鲛人泪,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此一件,是绝无仅有的宝贝。
白茉莉花言巧语从他这儿骗了去,结果只当是花钱买来的,还想在他这儿买个更多!
久违了的,那种气得眼泪汪汪地冲动。
鹤公子不欲多待,扭头要走。
白茉莉听见衣衫窸窣摩擦的声音,问:“你去哪儿?”
鹤公子一边迈开步子,一边回她:“我自然是——哎呦。”他一时不察,左脚绊了右脚,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一手撑住时磨了破,他吃疼地抽气。
白茉莉探出半个身子,问:“怎么?”
鹤公子蔫了吧唧地说:“没什么。”还有点赌气地成分。
白茉莉伸出手,细长的手指在空中晃一晃,口中唤道:“快过来,叫我看看,伤着没。”不见有多关心,反倒像足了在逗弄阿猫阿狗的嬉戏口吻。
鹤公子本不想理她,他站起身,视线余光不经意地一瞥,鬼使神差般,却把受伤的手递了过去。
白茉莉看不见,瞎眼抓,一把正抓他破皮的伤口处。
鹤公子抖一瞬,忍住了痛呼。
白茉莉若无所觉,握着他的手,凑至唇边,笑说:“你再走近些,我给你吹痛痛飞。”
什么嘛,鹤公子嫌弃,当他三岁小孩子吗?可他腿脚却是老实,几步走至床榻旁,靠了她近。上一次两人距离这般亲昵,还是几年前,白茉莉试图哄骗鲛人泪的时候。
他尤记得,他阖着眸,她轻抚他的脸颊,两人愈贴愈近,彼此间的呼吸清晰可闻。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