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絮君,鸨儿掩着唇打个呵欠,打发姑娘小子们回去补眠。白日里的花街柳巷顿时安静下来。
与翠玉居一墙之隔,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挂着“凤栖梧”的牌子。自称伯远的男人仍是一身黑衣,仅用同色发带束了头发,拾级而上。
凤栖梧的三楼传来一股子异香,有人媚声呻yin,隔着漆红的门板都能听见里头咯吱咯吱的床响。
伯远皱了皱眉头。
“宗主……”守在门口的下属尴尬一笑,“您要不隔壁稍等……”
“大白天的,皇甫又在胡闹?”伯远无奈,“菩提宫这次的消息有点意思,等会儿告诉你们宫主,我要出去一段时日,约莫月底的时候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让他代行宗主之职,约束其余二宫。”
“是,宗主。”那下属挠挠头,“可是您看,我们宫主一向不爱管梧桐、桑梓二宫的事,尤其梧桐宫崔宫主……”
“仲先那里我知会他一声。”伯远笑笑,“等皇甫玩够了,让他给我传个信。”
沈白霜说是去坳里访友,沈越这一身粗陋装扮便不合礼。沈白霜早令人替他制了新衣,今日正好一并取了。俞雁枫身上也没什么行李,翠玉居那一套不成体统的纱衣更是不行。他索性拿了木匣里俞父备下的银钱,与沈越去置些东西。量体裁衣自然是来不及,成衣店里选了几套,也足够了。
赶路辛苦,沈越舍不得穿师尊选的衣服,只乌发绑了个马尾,鸦青色的外袍罩着玄色内袍,不像初入江湖的少年,倒像个世家公子。
“俞公子品味上佳,你这一套不错。”沈白霜仍是那一袭青衫,打马而行。俞雁枫虽然文弱,却也懂得骑马,闻言笑道,“寻常衣物罢了,全凭沈少侠英气逼人。”
几人交谈间,便已到达一处山口。两侧岩壁陡峭,中间夹着一座老旧的牌坊,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唯独雕刻在两侧的缠绕花纹依旧清晰。穿过牌坊便是一片空地,山势平缓,阡陌交通,这便是坳里了。
“坳里村形如褡裢,分东村和西村,中间有一道山路相连。”俞雁枫下了马,带着两人走过乡间小路,指向前方的一座大宅,“我们现在在东坳里,你们要去的玉家便在前方。”
沈越早从师父那里知道,他们此行乃是受玉家家主所邀,却不知俞雁枫与此行的关联,闻言疑惑道,“俞公子也是受玉家家主邀请吗?我在青渝城听闻坳里虽不算闭塞,却极少接待外客,村民笃信本村神明,也不太欢迎外娶外嫁的。”
“俞氏便是源于坳里,是‘玉’姓的变体。家父在我出生之后,还曾经送了我的生辰来坳里祭拜石番花神。”俞雁枫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乌黑发亮的石牌,上面雕刻的花朵与坳里入口牌坊柱子上的花纹如出一辙,“两位要入坳里村,这便是取得家主信任的钥匙。”
沈白霜的目光在那石牌上略停了一停,并不接话,一行人牵着马走到玉宅门口,已有家丁上前询问,将三人引入其中。
“玉家小门小户,何其有幸,能邀诸位来参加犬子的冠礼。”玉家家主玉培书是一个白面有须的中年男人,虽然带着笑,眉头却皱作一团,“沈真人,真是不巧了,临沧派闻人掌门前日到了,原本预留给沈真人的屋子,呃,现在不方便居住,可否请三位在村中另寻住所……”
“培书,贵客远道而来,怎可如此怠慢。妾身玉碧君,低门小户,不常待客的,疏忽之处还请见谅。”来人是一位中年美妇,穿着秋香色的长袄,几个小婢鱼贯而出,引三人入座,又捧了茶水瓜果奉上。
“姐姐,可那位闻人掌门……”
“我那院子后身还有一处客房,还请几位莫要嫌弃。”玉碧君笑意不减,“此次培书邀沈真人前来,也是为了临沧派的事,所以也不必避着闻人大侠。”
沈白霜道:“沈某未入道门,不敢称真人。敢问闻人掌门和闻人公子现下可否……”
“啊,明日恰逢家宴,沈大侠便可见到闻人掌门和公子了。”玉碧君美目含笑,不着痕迹地打量沈越和俞雁枫,“这两位可是沈少侠和俞公子?玉家与商真人素有来往,俞氏又是本家,两位不必拘束。”
几人落脚的客房是一处干净雅致的小院,沈白霜师徒同住一间,俞雁枫独住另一间。这小院背靠一条小河,过了桥便是玉家内院,据说是玉碧君的屋子。
客房清雅整洁,沈白霜婉拒了玉家安排的仆婢,只叫沈越简单洒扫一番,铺好床褥,奉上茶水。
“先做晚课。”沈白霜在外间端坐,却没用茶,“客居不便用剑,你仍旧吐纳练气吧。”
沈越解了新买的外袍,一身玄衫,却没有立刻打坐,只是擦了手,站在师尊后头,揉捏沈白霜僵硬的肩膀,“师尊,我们不是为了紧那罗的事情来的吗?怎么您好像对临沧派……”
“叫他贾维,什么紧那罗,区区小贼也配叫八部天龙的名字。”沈白霜半闭着眼睛,肩膀上的酸痛感缓解了不少,他微微仰头,盯着房门上方雕刻古朴的石番花图案,“沈越,即使是千面人贾维,想混入闭塞的坳里村也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