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揭穿到这种程度,陆裕顺想不认罪也不行了。
他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之前的确非常兴奋,跃跃欲试挖人眼睛的感觉。
陆裕丰和陆裕顺自小一起长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关系很不错。
在陆裕顺七岁,陆裕丰九岁那年,陆家的族长,也就是养马的那位陆家堂伯,因发现陆家连年运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举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
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并且因为有所求,供奉必须要多多益善才好。
供奉祭物之前,族长便打发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陆家另两位青壮年一起,亲手挖掉三十二头活羊的眼睛。
那场面如何可想而知。
陆裕丰和陆裕顺当时因为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台附近,便看到了这一幕。
此后过了近十年,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陆裕顺一直以为这仅是自己这些年来的梦魇,陆裕丰早就忘了这件事了。
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陆裕顺发现陆裕丰鬼鬼祟祟,他就跟了过去。陆裕顺一直跟着陆裕丰到了城东破庙,亲眼见到陆裕丰剜掉一只活猫的眼睛。
他当时震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发热,当年偷窥祭祀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这之后,陆裕顺又跟踪了陆裕丰几次,最后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着尝试了一次。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去做梦魇里的事情的时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上瘾了,并且想尝试更大胆一些的事。
可偏偏这个时候陆裕丰招惹上了开封府,他试着委婉去提醒陆裕丰,却没想到陆裕丰跟魔怔了一样,还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开封府的女子。
陆裕顺见他如此不听劝,又执迷不悟,更恨他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给别人。便想着不如干脆把他推出去,令开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会派人天天监视附近这几条巷子,令他无法自由行动了。
之后便有了陆裕顺假装受袭,令苏园和白玉堂注意到陆裕丰的事情。
不过,陆裕顺没想到陆裕丰会那么疯,不用她再推波助澜,就自己先行暴露了。这对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结束,他就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
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带到祭祀地点,就被抓个现行。
陆裕顺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对付。他曾特意打听过这人是谁,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无情鸷戾,心狠手辣。
他堂兄陆裕丰的那双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则出自他属下之手。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养出什么样的下人,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连江湖高手都对他避而远之。
所以当时陆裕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抓,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让陆裕丰附身的法子,意图逃脱罪名。
最终,他还是被揭穿了。
偷银锁的事儿,是以前陆裕丰喝醉的时候跟陆裕顺坦白的。至于那天做案的细节,陆裕顺刚好在案发地附近的一间房顶上蛰伏,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自然知情。
“较之陆裕丰,陆裕顺更Yin险狡诈,自恃聪明。不过也亏得他有如此‘品性’,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开封府将他们两兄弟抓得正着。”
包拯感慨罢了,告知公孙策,可将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后开堂公审,以狗头铡惩治陆裕顺。
次日晌午,厨房的张婆子忙得脚不沾地。
张婆子见苏园要帮忙,笑着道谢,打发她去休息便是。
随即她想起什么,哎呦一声道:“想起来了,那断头饭还没准备。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东西,苏丫头帮我随便搅和一碗猪食送过去可成?”
苏园笑着应承。
一炷香后,苏园就提着食盒,带孙荷一起到了陆裕顺的牢房前。狱卒给苏园开了牢门,因为是最后一顿饭,便亲自给他送到里头去。
陆裕顺见是苏园,冷笑一声,“还来这里看我作甚?没瞧够我的狼狈?”
牢房虽然脏乱,陆裕顺的衣衫也确实不够干净整洁,但他脸色淡定,濒临问斩了,丝毫不见有半点悔意,最多只有败者的颓丧罢了。
“那你可误会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里便很狼狈。”苏园边打开食盒边淡然地解释道,“我今日来看你,是可怜你。”
“可不是么,就我老大心善,才会来看你这种败类!”孙荷不满地对陆裕顺翻白眼,没好气地讥讽一句。
她真不明白,老大怎么这么善良还给送饭。这种恶贼就该饿着肚子上路,同情他干什么!
然而孙荷这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变了,她老大还是她老大,够狠,非她这等小喽啰能比!
孙荷眼睁睁看见苏园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球状东西出来,再仔细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饪过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
孙荷险些没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