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巫善于洞察人心,知悉一切,在族中也是颇有声望。她那似破风箱的嗓音又开始抖动了,“皇族的成年礼,最长耗时一月,早前有过先例,你我不必大惊小怪,为皎朔担心,时机到了,他自然会上来。”
海巫一言无人胆敢反驳,唯有水下的老gui望着皎朔消失的方向,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云峥在山洞内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来,早一刻,她突然觉得心悸发作,胸前疼痛不已,像是被滚烫的热水浇盖了一番。四下无人,她捂着心口在地上打滚儿,装饰洞xue的珍奇异宝摔得到处都是,四分五裂。
等了好一阵才把难受的劲儿压制住,云峥猛灌了一口清水,醒了醒神望着海巫送她的匕首发怵。
都说父女连心,云峥突发心悸绝非偶然。云老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莫不是他……
云峥不敢再往下想,胡乱的拾起自己的东西,跑出了洞xue。
说来也怪,偌大的岛上竟然看不见任何的人迹。前一刻鲛人们还在兴致勃勃的举行成年礼,然而才过了不过一个时辰,岛上所有的鲛人竟然不翼而飞,空留着举行婚礼的大台子和一卷红绸在风中孤零零的飘扬。
岛上的风浪早已经消退,况且云峥也知道那是皎朔为了留出她而使出的把戏,根本不足为惧。那么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说干就干,恰巧举行婚礼的台子上有只仅仅容纳两人的小舟,云峥像是看见了救星飞奔过去。
可仅仅凭借她一人的力气,是无法撼动这只沉重的木舟。
除非,她把婚礼用的台子给拆了!
悬空在礁石之上的台子下方有三根底柱支撑,略微倾斜的坡面便于身处台上的鲛人随时纵身一跃就可以成功跳进海里。
这样简便巧妙的设计,恰巧给云峥的逃跑提供的便利,只要她奋力砍断台子下方的一根底柱,整个台子都会坍塌,上头的东西顺势掉进水中。而位于台子正中央的木舟,就可以成功入海。
云峥思虑好了对策,但放眼周围,没有一把用来砍断底柱的斧子。唯一的利器,只有她随身携带的匕首。那是海巫送她的保命之物,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这时候只想着飞奔回家,用岛上唯一的船只入海。未曾想过,她手中正在破坏着的,是皎朔费劲心思想要予她的完美婚礼。
每一根柱子,每一块木板,都耗费了鲛人极大的心力。素日里生活在海底的鲛人,又何曾做过这等粗糙的木工活,砍一颗树,打磨成合适大小的木料,再一根一根的组装起来,最后才形成了这个面积不大的台子。
皎朔想着他能在陆上迎娶属于他的最美新娘,然而就在他生死未卜的危急关头,他的新娘毁了他憧憬的一切美好,落荒而逃了。
云峥手上的匕首锋利无比,不过砍了数十下,一根粗壮的底柱便裂成两段,随即台子坍塌,上头布置的所有的东西皆沉入水底。
她望着那在壮阔的声响中黯然落水的红绸,心底滑过一丝遗憾与内疚。
“对不起,我想要的,是自由啊!”
第十二章
有了出海的木舟,仅仅是个开始。
光秃秃的小木舟,除了雕刻繁复的花纹之外,没有帆也没有桨。
云峥坐在船上迷惘无措,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无法辨别方向。
这座荒岛远离人烟,她费劲心思,也寻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如今能够依仗的鲛人已经消失不见,她唯有凭着微薄的一己之力,才能在荒芜之中寻到生路。
没有帆就自己做一面帆,落水的红绸被云峥捞起,拧干水分晾在木棍上。等到水汽被太阳蒸发殆尽,再找一根长度适中的木棍绑在小木舟上作桅杆。
没有合适的船桨,就从坍塌的台子废墟之中找一块大小适中、称手的木板。
之后她又回了一趟山洞,带了些食物离开。
做好这些准备,她平静地解开系在柱子上的绳子,拉起帆儿,借着风力驶离小岛。
云峥望着小岛渐渐在视线中远去,脑海中突然闪现皎朔的面容。初见他的时候楚楚可怜,软弱无助,而现在却是今非昔比,他身在鲛人一族呼风唤雨,全然不惧外界威胁。是时候离开了,阿爹还在等着她。
空旷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浮游的生物,唯有云峥的小木船孤零零在荒芜之中漂流。
划着桨的手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是她不能停下来。若是真要在海面上漂流个七天七夜才能上岸,只怕她随身携带的干粮支撑不住。
当初被困在的竹筏上作为祭品的无助不比现在的少。绝境之中她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出路。
然而就在她疲惫不堪之时,划水的桨突然反咬了她一口。
哦不,准确来说船桨是不会咬人的。而是潜伏在水下的食人鱼伺机而动,狠狠地在云峥的手背上啃了一口。
云峥被突如其来的刺骨疼痛吓得困意全无,抬起手来就看到的手指上流淌着鲜红血ye,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的利牙咬出了一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