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信么……?
如此一路揣测, 韩青梧随着那侍卫进了公廉堂。
“大人, 韩青梧已带到。”
韩青梧随后上前, 道:“小子韩青梧, 见过陈大人, 林大人,两位大人安好。”
陈之与乍一听见韩青梧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两眼, 似是听见他这样的声音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然后他挥挥手, 让那侍卫下去了, 诺大的公廉堂内,便只有韩青梧, 陈之与与林广泰三人。
陈之与并没有立即开口, 他甚至在又低下头后, 便没有抬起, 认真而专注地, 批复着手上的公文。林广泰坐在他的下首,书案上也放着一摞暗棕黄色的卷宗。只有韩青梧一人, 站在大堂的中央。
陈之与没有问话,韩青梧便也没有出声, 安静地站着。
他知道陈之与着人将自己找来, 肯定不是要让自己站在这里杵着给他观赏的,定是有事要说,或许是要问问自己关于那封匿名信的事。
怕是陈大人猜测这匿名信,要不就是他写的,要不就是信的内容是关于他的,不管是哪一样,此时陈之与一言不发将他晾在这里的目的,大概是想让他先慌了阵脚。
偏偏韩青梧既没有写过什么匿名信,也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自然不怕有把柄攥在别人手上。他便也不说话,眼眸低垂,心中默默地背诵着刚才出门前看的那篇文章。
陈之与和林广泰二人,自是不知他心里还在默诵着课文,只是见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一棵青翠挺直的梧桐,自有一番淡定从容。
韩青梧猜测的没有错,陈之与故意晾着他在一旁,想让他先乱了心思,让他胡乱猜测,不知被提到这公廉堂上来,究竟所谓何事,可这韩青梧,却好像比他还要气定神闲,这孩子,真的才十三吗?
林广泰与韩青梧原来只是见过,说熟悉却也谈不上,不过是在去岁岁末放榜之时,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差点害他榜上无名,因此极力帮他争取,保住榜单而已。今日再见,却对他这番沉稳的心态欣赏不已。
此时林广泰见两人如此胶着的状态,怕不知要等到何时,只得他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对韩青梧道:“昨日我们收到一封匿名信件,信中检举你父亲去世还未满三年,你却于今年参加府试,是为大不孝。”
韩青梧听后,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件事又被人翻出来了。他略微思索一番,便隐约猜出写信之人是谁,怕是只有他,才会盯着自己不放。
陈之与见韩青梧听后的反应并未有预想之中的慌乱,忍不住问:“我已查证此事属实,你可有何要说的?”
韩青梧想了想,道:“回大人,青梧想为自己辩护几句,不知可行?”
“你说。”
“谢大人!”韩青梧又作了揖后,才道:“家父去世前,曾再三叮嘱,让青梧好好读书,旁的营生碰都莫要去碰,青梧铭记于心莫不敢忘,便是父亲一人研制出的碧摇青的方子,青梧也未敢私藏,悉数献给了韩家族长,只是想要一心一意地完成父亲的遗愿,能考取功名,光耀韩家门楣。”
“陈大人,林大人,”韩青梧对着他们,恭敬地拱了供手后,又道:“大人们也是踏着这科举之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到今天,都是青梧的前辈,自然比青梧更加知晓,做学问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青梧便是一日也不敢懈怠,一日时光都不敢虚度。试问,若青梧真的在家替父守孝三年,且待三年之后,青梧真心不知,是否还有那个心力,与诸多比青梧更加聪慧的学子们,在考场厮杀拼搏,若是那样,青梧辜负了父亲的期待,才是真正的不孝!”
“再者说来,我大铭律法并未明文规定,必须要守孝三年以上者,才可参加科举。”他顿了顿又道:“青梧不知写那匿名信之人是何居心,但我自认为并未做错,还请大人们明鉴!”
语毕,韩青梧长揖到底,久久未曾起身。
韩青梧一番话,入情入理,陈之与听后,原本紧绷着的神色,立刻舒缓了许多。
他对于原先自己那只有三分把握的想法,在见过韩青梧,听过他这一番话语之后,又多了几分胜算。且不说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这一段足以打动人的说辞,便是他这一份临危不惧的沉稳心态,就值得赞赏!
陈之与的语气也随之温和许多,“你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但你要知道,这守孝的期限,虽说没有纳入律法,却已经是这民间不成文的规则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说律法上惩治不了你,毕竟人言可畏,若是就这么披露出去,不光你会受到影响,便是本官,这仕途怕也要走到头了!”
陈之与的话乍一听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韩青梧细细一想,却是松了口气。
陈之与现在这样轻松地说出来,应该是已经摆平了那写匿名信之人,否则对于阻碍了他青云路的自己,还能如此和颜悦色?怕是早就张贴榜文昭告天下:韩青梧是如何隐瞒父亲过世的事实,去参加府试,惠州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