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攥着书,低声道:“你明知道,我不舍得的。”
她这样说,就好像韩青梧就舍得一般,可说真心话,他看见她这般难过的小模样,早已经心疼的不得了了。
他站直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仰起小脸看着自己,而后他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要我如何做,你才不生气?”
他的亲吻真的很轻,如蝴蝶翅膀一般轻轻拂过而已,可那亲吻落在额上,却仿佛有火落在上面一般,烫得顾瑜脸颊一片绯红。
“要你,要你每日都教我念书。”
“好。”这本就说好的事情,韩青梧答应的干脆。
“我想学《论语》。”
这时顾瑜提出的任何要求,韩青梧本来该立即答应便是,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学完《笠翁对韵》我自然会教你《论语》,”他怕顾瑜误会,又解释道:“要学习文字,你首要的,便是要掌握它们的声调,格律和韵律,只有了解到它们的声韵之美后,才能对它们背后的意义了解的更加透彻。”
韩青梧看着她,“所以我建议,还是先从《笠翁对韵》开始,好吗?”
顾瑜想了想,问:“那我能念得和你一样好听吗?”
他浅浅笑了,“我一字一字的教你,这样可好?”
韩青梧用了三日,教顾瑜念完了半本《笠翁对韵》,剩下的一半,他让她尝试着自己去读,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他,接着,他们便开始了《论语》的学习。
每天晚上,他们等小青桐睡着之后,便会在顾瑜的厢房中一起学习。
韩青梧的教学方法,与林逊之的完全不同。
他给顾瑜每两日布置一篇课文,却不先讲解,而是让她自己先看,先读,有不明白的地方,先自己思考一番,不管明白还是没有明白,都将想到的内容全部都先记下来,然后他再给她讲解。
如此书中的内容顾瑜都是自己先想过一遍,然后韩青梧再讲解一番。
起初顾瑜很不习惯,完全不明白课文里讲的是什么,可逐渐地,当她发现自己理解的课文内容,与韩青梧所讲解的相差无几时,那种满满的成就感无可比拟,而她也得到了锻炼,也养成了凡事先自己思索一番的好习惯。
日子就在一教一学中缓缓滑过,转眼正月便已过半,元宵节过后,年便过完了,还有几日书院便开学了。
这日一早,顾瑜带着小青桐去飘香酒铺了,韩青梧一人在家温习,准备书院的开学测验,突然门被人拍的砰砰作响。
来人竟是知府的侍卫。
他对韩青梧拱了拱手道:“我家陈大人有请,请韩公子随我去知府走一趟!”
“陈大人?“韩青梧颇为惊讶道:“不知陈大人请小子前去,所谓何事?”
那人面露难色,想说却又不太好说的样子。
韩青梧见他那样,便也没有追问,“若是不方便告知,那便算了,免得您为难。”
侍卫确实有些为难,照理说知府大人派他来请人,那他将人带到便好,若是透露了些什么,他这也算是渎职了。
偏侍卫得过韩青梧的帮助,对他很有好感。
他犹豫了一会儿,只道:“大人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只这一句,点到即止,多的,却再不肯多说了。
匿名信?
韩青梧心中觉得奇怪,却知道再问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便只道:“多谢!”
他给顾瑜留了一封简信,便随着那侍卫去了知府府衙。
府衙内,陈之与手中捏着那封薄薄的信,冷笑出声,对林广泰道:“这人啊,年刚过完就不消停了,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陈之与昨日一早收到的这封信,夹杂在一堆的公文中,一并送到他的案头。
起初他看见信封上没有署名还有些奇怪,可待他看完信里的内容,就完全明白了。这封信之所以没有署名,是因为写信之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署名。
信洋洋洒洒地写了三页纸,但是内容一句话七个字便可概括,那便是——韩青梧孝期参考!
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韩青梧父亲过世还未满一年时间,他便参加今年的府试,是为大不孝。信中又隐晦地提到,若是这件事被惠州城的百姓知晓了,知府大人该如何自处?
父母过世后必须要守孝三年,这三年期间,不能参加科举,这在大铭,是没有律法规定必须要这样做的,这更多的是一个习俗。但这习俗已经延续多年,隐约已经变成一个世人都要遵守的规则。
现在有人打破规则,而知府大人知情不报……
陈之与气坏了!
虽说考前并不会去仔细过问考生的家庭情况,也没有律法规定守孝期间就不能参加科举,可这件事情要是被捅出来,对于韩青梧来说,至多被世人责备两句,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对他就不一样了,民众肯定会有怨言,若是到时民怨声音一大,随时便是一顶失察的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