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常做饭吗?”乔言问。
“嗯。”陈香一边切葱花,一边说:“一般都是我做,还好没人嫌我做饭难吃。”
菜板发出高频率声响,她的葱花切得很漂亮,动作也优雅从容,不像她,做顿饭累个半死。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了。”乔言说。
陈香转回身,“他们是谁?”
乔言以微笑给她答复。陈香转回身去,继续切西红柿。
“那些男人,还有我爸妈。”乔言原本不想回答的,但话到嘴边就溜了出去。
陈香笑了一声,“我只有一个男人,我很感谢我妈,还有乔叔叔,他们都是好人。你也是好人。”
在她身后,乔言看不见那张相似的脸,她看见的是自己的丑陋,“我不是好人,我只是长得很像好人。”
“才不是呢,你就是好人。阿森对我说过──”
菜刀短暂地停止工作,“在他眼里,你是个特别好的女人。”
这是她们俩第一次提到阿森。
听见这个名字,乔言说不出什么。回忆已经走远,回忆也有偏差,她的爱恨都已经偏离了轨道。她靠着门廊,屋里全是素色,镜子也盖了一层白布,没有生气。
“我如果那么好,他就不会离开我了。还好他遇见的是你。”
陈香已经把西红柿切好。鸡蛋打进碗中,搅拌均匀,“有时候我也会想,我们俩到底哪里不一样,又有什么相似之处。后来我发现,除了长得一样之外,我们哪里都不一样。阿森很幸运,爱过你这样的女人。”
乔言看着她的背影,沉默。她不想这样,她悄悄转回身,默默红了眼眶。
她静静地躲进卫生间,轻声关好门,捂着嘴哭起来。阿森离去的时候,她没有这样哭过,他们都选择去爱陈香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哭过。这个时候,她却哭得不能自已。
忽然有人敲门,乔言止住眼泪,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马上!”
她打开门,陈香围着围裙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来洗脸,早上忘了洗脸。”
陈香看着她,走到近处。
她的手纤细温柔,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帮她擦掉脸颊的泪痕,“饭好了,来吃饭吧。”
“嗯。”
姐妹俩坐在餐桌同一边吃饭,过不多久乔母回来了。看见姐妹俩和和睦睦在一起,心里的幸福感无限扩大。
“饿了?我刚才去买了一袋米,结账的时候人多就耽搁了。”
陈香第一时间把那袋米提进门,又帮妈妈准备了碗筷。这一切琐碎的细节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剜着乔言的心。她从未这般主动表达情感,从未做过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女儿。她好像明白了阿森为什么要与她分手,她好像瞬间明白了一切。
“妈,没什么事,你就在这里多陪陪她,家里有我。”乔言头也不抬,像说天气情况一样自然。乔母喜出望外,差点哭出来,“行,那你们爷俩吃点好的,别整天糊弄,你爸做菜总咸,你提醒提醒,别口那么重,不好。”
“嗯。”
“其实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陈香还在发挥善解人意的Jing神。
乔言说:“不要拒绝了,我们家也没什么事,我妈退休没事做,正好在你这里串串门,不然在家里永远干不完的活,也怪累的。这里有你,她反而能少干点活。──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乔言提前下桌。乔母和陈香若有所思,但谁也没说什么。
回家的时候,乔言把陈香的礼物一同带回来了。家里欠电费停电了她都不知道,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了半截蜡烛,屋里总算有了点亮。她把水晶苹果放在冰箱上面,那里平时没人动,不会碎。
火苗轻轻晃动,乔言靠在沙发里,远远地看着那颗苹果,很是疲惫。窗外灯火通明,只有她这个角落一片黑暗,只余一点火星,不知够不够照亮这个夜晚。
去陪陈香的时候,她把手机关了,她近来的行为让她自己都感觉困惑。她哪有那么善良,她难道是在怕耽误陈香休息吗?
翻出手机,乔言按了开机键。一个又一个的信息挤进来,有来自梅子的,时简的,还有余修的。
或许是这个夜晚太寂寞了,或许是停电太无聊了,或许是她太久没有见到余修了。
乔言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回了一通电话。
“余修。”
“嗯。”他那边安静得很。
“你在干吗?”
“在家。你开机了。”
“嗯,这几天有点事。”她没有提起陈香的名字。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钟。乔言看着蜡烛微弱的火光,“你有空吗?”
“现在?”
“现在。”乔言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
他好像在抽烟,乔言仿佛能看见他吐烟圈的样子。
“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