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提到了玫瑰园,他在玫瑰丛中行走的时候,听宾客隐约提起过这件事。
yin游诗人,在整片大陆上行走歌唱,没有身份和地位的约束,是最自由的人。
他一定曾经去过很多地方。
“说是yin游……”布瑞斯声音平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其实只是因为无家可归,没地方去,只好随处流浪。”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无家可归。
希迪:“你的家呢?”
布瑞斯停顿了一下。
希迪:“不能告诉我?”
布瑞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家。”他说,“从来就没有过。”
希迪:“……”
布瑞斯这人讨厌,表现得有多么温驯,他自己不想说的事情,谁也别想从他这儿问出一点线索。
希迪打又打不过他,拿他没辙,有点郁闷。
回头一看黑脸羊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就伸手戳了羊脑门一下,吓唬它:“今天就吃了你。”
羊反正听不明白,不知为何还挺亲近希迪,高兴地叼住少年伸到自己面前的袖子,像吃草一样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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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羊希迪只牵了半天就腻了,松开绳子,把它留在了草原上吃草。
两人一边悠闲地赶路,一边你来我往地‘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到了下一座城镇的时候,各自对自己旅伴的本性都有了崭新的体验。
布瑞斯是越看越觉得希迪可爱,希迪……
小变态的想法很复杂,他从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一时间还分不清楚自己对布瑞斯到底是哪种感情比较多。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反正现在他是自己的东西,到时候再慢慢研究也行。
希迪站在城镇边缘,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看。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小城。
规模不大,但是比起村庄来说还是宽阔了许多。房屋之间有石板铺成的小路,石板的缝隙间星星点点地嵌着白色的小石子。
一望无际的草原到了这里终于基本结束,城里分明有许多建筑,却不知为何空空荡荡的,基本看不见什么人影。
偶尔有一两个影子,在紧闭的窗户后闪过,也全都悄无声息。
房顶上落了一小群黑色的鸟,对着两个新来的旅人轻轻歪头,似乎在无声地审视他们。
不详的死寂。
希迪皱皱鼻子,不满地抱怨:“这里死人了。”
而且死过很多,到处都弥漫着陈旧而腐朽的气息。
布瑞斯:“我们绕开走?”
“为什么绕路?”希迪摇摇头,往前走了一步,“我要进去看看。”
他又问似乎毫不惊讶的布瑞斯:“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布瑞斯:“这里……”
还没等他说完,城镇深处就传来了一个突然提高的声音:“你们两个!”
布瑞斯和希迪一起向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来人是个……男人。
看身形是男人,听声音还算比较年轻。
之所以要通过这些来推断,是因为来人的脸上带着一个面具,将他的面貌特征遮得严严实实。
面具大部分是皮质,下端异样地凸出一个长长的形状,整个将人的脑袋包裹起来,只有眼睛的部分被挖空了,镶嵌着两块圆形的玻璃。
玻璃之后是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
希迪:“鸟嘴。”
“嗯。”布瑞斯轻声道,“疫医。”
这是一些医生用来阻隔瘟疫传播的面具,鸟嘴里塞的是草药,至于具体的配方,每个医生的都不太相同。
……城镇里没人的理由已经很明显了。
疫医身材挺好,腿长,从远处走到两人面前只用了一小会儿。
问得挺不客气:“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布瑞斯向他点头致意:“日安,阁下……我们只是两个路过的旅人而已。”
面具遮住了疫医脸上所有的表情,他们只能从眼神中看出他似乎放松了一点,又皱起眉:“只是旅人?”
布瑞斯:“是。”
疫医:“这就好办了……这座城现在不太方便进入,两位绕一下,行不行?”
希迪插话,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
疫医:“……”
他似乎个性比较急躁,但看问自己问题的是个少年,他还是回答了希迪:“你看到我这副装扮了吗?”
希迪貌似乖巧地点头:“看到了。”
“城里……半年前染了一场瘟疫。”疫医说,“我就是这里的医生。”
瘟疫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东西。
城镇人口密集,又毫无防备,最开始有人倒下的时候,人们只觉得那是一场当季流行的小病,很快就会痊愈。
在人们疏于防范的时候,流窜在城里的老鼠将它带向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