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就此放过
容暮话音刚落,?楚御衡只觉自己说的话全都没有用处,就像一拳打上了软棉花,他施的力被眼前人轻松就卸了下去。
他已经同容暮解释了当初的误会,?可容暮这番表情显然是不信。
否则容暮也不会质问他这次是否是前来捉拿他的。
他带容暮回去名正言顺,容暮他怎可用“捉”这一词。
楚御衡的视线不离眼前人,?可容暮的薄唇轻抿着,即便方才言及今后的去向,?也像谈论今日郡县的天气一般从容,?眼中少了几分他所熟悉的热切。
阿暮不喜他的到来,?甚至还排斥……
这让楚御衡心绪愈发得焦躁。
可他也不敢伸出手去碰容暮,过去一年的记忆太过惨烈,?但逢他一碰容暮,?容暮的幻象就会消弭于火光之中;强抑着思念之情,即便如今这样,?能和真正的容暮对话,楚御衡也害怕自己的过于靠近会招致容暮衣角腾起永烈的火焰。
即便是幻想,容暮也不如之前那般频繁,现如今看着这样不似以往和顺的容暮,?楚御衡心是悲痛的,可他也舍不得大声说话,?亦或是大的动作也不敢发出,当下他就怕一呼一吸,就会把眼前的人给冲散而去。
看眼前人神色莫名,容暮愈发不解楚御衡这是何故。
在楚御衡心中的白月光回归之际,主动离开的也是他;他给闻栗腾了位置,甚至连官场上拼斗这么多年,所得的东西也骤然而弃。
明明这么多年来,?痴缠着楚御衡,紧着楚御衡的是他,最后痛而放手的也是他。
可如今二人对峙之际,更为悲痛的居然是楚御衡。
“朕怎是来捉你的……朕只是想带你回去罢了。”黑衣男人以手遮面,看不清神色,
容暮先前见楚御衡时骤然而起的寒意,突然被这人出口的话语引出胸膛中鸣动着的怒火。
“可陛下嘴里的带草民回去,同捉草民回去又有何区别?”
“怎会没有区别?”楚御衡微顿,下一瞬蹙眉,“你我二人怎能用‘捉’这字?”
容暮微挑起唇角,眼中沁出别样的疏冷:“可草民无诏私自弃官,陛下也不恼?”
容暮的弃官就像一把刀正中楚御衡的胸口。
时至如今,楚御衡还在为自己之前因闻栗的存在而疏远容暮自责:“朕当然恼……可朕却更加欣喜阿暮你还活着。”
言语间,楚御衡身上还需容暮仔细观摩才能品出的脆弱感,如今笼罩了这人的周身。
容暮心湖微扬,闻言移开视线,侧面而去。
男人的示弱让他有些不知所错。
楚御衡却极为敏锐地察觉眼前人此刻的心软。
恍惚间,楚御衡似乎忆起容暮素来如此,善心怜惜着周围的人,三年前旱灾时,难民逼近灏京也是容暮倾尽了家财去施粥……
对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如此用心,那此刻阿暮若多稍稍怜顾着他,是否就愿意跟他回灏京去。
半屏着呼吸,楚御衡黝黑瞳目闪过几缕深意,面上却表现的惨淡,眼角的shi红愈发扩散,像极了受伤的巨兽,在兀自舔拭伤口。
“阿暮……一年不见,朕想你了,而你假死逃出灏京之事,朕可以既往不究。”
只要容暮能回来。
他再也不能忍受容暮不在他身边的光景了。
可容暮却被这一句“既往不咎”翩然惊醒。
即便楚御衡这回不处置他弃官私自出京的罪责,那以后呢?
倘若有朝一日,他同华家的关联暴露于世间,朝堂上的丞相居然是被皇家贬谪打压的华家之子,楚御衡又会怎么处置他。
打压的华家人,重用的也是华家之子……
白袍下,容暮的身形标准而清瘦,冷淡的矜持之中,想明白了的容暮笑意不达眼底:“陛下不能这么复杂,草民有罪,陛下可就地处罚,何须还让草民回一趟都城灏京。”
本无此意却被突然被堵了话的楚御衡:?
好半晌以后,楚御衡才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的身子骨已经在江南养得差不多了,朕当真只是想带你回灏京去。”
“可草民没好。”
清浅打断了楚御衡即将出口的话,容暮如玉一般的骨节搭在胸口白净的衣衫上,轻轻按了按曾经重伤过的地方:“草民这里还是疼的。”
如月光一样清寒的嗓音倾泻在冬阳里,容暮放下手臂的斯文动作里还张扬着些许锋利:“即便草民现在身上的伤是痊愈了,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可草民还是会时不时在夜不能寐,就好像一闭眼就会回到过去的那般不快乐的日子,犹如刀绞。”
楚御衡不可思议的看着容暮。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容暮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依靠,可到头来容暮在他身边却这般不快活。
“阿暮你……在朕身边竟过得不快活么。”
容暮看着双目赤红的楚御衡,默默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