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容暮提到排面二字,沈书墨浓眉微挑,想到前尘往事,不免讪笑:“容弟还在记恨于我?”
“怎会。”自从他到了江南以后,连咳嗽的次数都少了许多,放下杯盏,容暮眉眼含笑,“若真的记恨沈兄,怎会千里迢迢地就过来投奔沈兄。”
至于排面二字,渊源颇久。
若往前追溯,便能追溯至二人尚未出名,还在灏京的书院读书的日子,那时容暮刚从清泉寺下山,便入了书院读书,而沈书墨更是被家中人砸了重金砸进了容暮所在的书院里。
那时沈书墨着实给容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初见时,容暮还以为沈书墨这人极好读书识字,不过怎的名字里面都带“书墨”二字,文卷之气四溢。
容暮后来才知?,他们二人只有他一人一心向读,沈书墨则吊儿郎当,在书院里日日过得生不如死。
沈书墨更是在书院年末测业前,选择卷着包裹逃出去,临行前还特意到了容暮窗前作别,约定日后二人要都过得极有排面才约定相见。
不过由于沈书墨逃脱前弄得阵仗太过浩荡,最后还是被书院的人押送了回来。
但排面二字也在容暮心中留下深深的一道刻痕。
后来还真给沈书墨逃脱成功了,也不知沈家人如何训诫沈书墨,沈书墨不再被强压着头读书,回乡继承了家业,还把原本就富庶的家底翻了几番。
二人多年后再次相见,一个是在朝堂上没了姓名的素人,而另一个则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商贾。
众人都寻了自己的目标,唯独他迷失了最初始的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容暮唏嘘之余,不免好笑。
从陵岐郡的城门到容暮的宅子,还需要一些距离,一路上沈书墨挑挑拣拣,又从自己这回在邰南郡带来的好东西拨了一部分给容暮。
容暮笑笑,随着他说,但心里并没有收下的意思。
他从灏京过来江南已经够麻烦沈书墨了,这些钱财之物他目前尚能自己自足,并不需沈书墨这般。
饮了口邰南郡新购的茶,容暮掀开马车的小帘子,他置办的府邸就在不远处,似乎还有人侯在那处。
容暮眯眯眼,大底猜到何朝已经在外头等着他了。
就着不远的路途,容暮打断沈书墨的连连赠予:“沈兄,就快到我府上了,邰南郡之行还多谢沈兄多加照料。”
“容弟言重了,你我二人不用言谢。”沈书墨抬头看着外头,果然快到容暮的宅子了,心里兀自感叹这一行也太过短了些。
但沈书墨知晓谈及什么才能让容暮多说些话:“既然快到了,容弟就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为兄还得赶在日暮前回沈府去。至于我们这次南下新出的设计图案,为兄回去必会让绣娘们都以此为模板做出最新的服饰,最后的分成……还若之前那般如何?”
容暮轻抿唇瓣:“先前三七分我已占尽便宜,这回一九即可。”
之前的分成便是容暮三,沈书墨七。
但这次不同,这次沈书墨有意将他的设计图案推及到全江南,以至推行到江南四处的州郡,收益必为不浅。
“容弟你当真?”
将青竹翠盏里的最后一口茶汁饮尽,茶叶清香在唇瓣之间回荡,容暮微微侧首,言语认真:“嗯。”
“有钱为何不赚?”沈书墨皱了皱眉头,似有不解,“少了这一成的分利,最后落到容弟你手上的可就不多了。”
就差把“有钱不赚是傻子”这句话送给容暮了,沈书墨着实不懂容暮为何会突然自己降了利。
莫不是容暮从灏京里出来,连带着把脑子也留在灏京了。
“之前要三成,不过初来江南时钱财不多,需要购置房产,但现在衣食有余,便用不着那么多了。”
容暮很聪明,没有直接要钱,而是要了分成,每卖出多少匹布料,容暮就从里面抽成多少。
所以纵使这次他没去南下前去邰南郡,他每日所得的银钱也不少了。
况且容暮也知沈书墨这回若要继续三七分,回去后少不得被沈氏宗族的人言语问讯。
毕竟这回量数不算小,沈氏商户到时候若真要在全江南上了这一批新的衣料子,定然要被哄抢。
大利之下矛盾必然不小。
容暮不愿意让沈书墨难做。
最后两人还是在马车停步前商量好了分成,沈书墨被容暮这般一让利,着实受益了不少。
当下霞光万道,看着何朝扶着容暮下马车,容暮已摆手做出了作别的姿态,沈书墨突然言道:“容弟!”
容暮抬首含笑:“嗯?沈兄还有事?”
沈书墨认真地看着容暮,喉结微滚:“今明二日我要回族中处理事务,后日我便携着文书过来如何?”
“好。”
“那便说好了,后日我请容弟去城西的那家饭馆见,那家的点心极为不错,听说还请了灏京退休告老的厨子,说不准能做出我们当初在书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