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直冲她使眼色,这才让她猛地一拉回神,才发现主位上的沈芳宁正面露愠色。以为是自己的放肆之举而惹恼了这个如春水一样的姑娘,她咽了一口唾沫,俯下身,“三姑娘,你要给我做主啊!”
田氏活在市侩里,对沈芳宁这等高门大户里的姑娘们有一种天然地胆怯。哪怕她的丈夫在沈家也是有名头的管事,沈芳宁不过寄人篱下的姑娘,但她也依旧只敢在下人面前耀武扬威。
于是她突兀地一声倍感凄厉的叫声似乎要掀破了屋顶,连垂下的珠帘仿佛都被她给震动了。
秋妈妈站在一旁,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有威势的模样。她沉声说道:“你说说,要我们三姑娘给你做什么主?”
沈芳宁觑了一眼玳瑁,纤浓的睫羽下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玳瑁绞着手指,她从背脊上生出了薄汗。
怎么会这么巧?
她不可置信地想道。
“姑娘您有所不知,玳瑁这个贱……”她咬着牙狠狠地盯着玳瑁,“呸,不要脸皮子的破鞋,看见个男的就往上爬。玳瑁和我家那个勾勾搭搭了半年多,我还是前两日才瞧见的。我打听到,原来这事在早就在老夫人的丫鬟婆子里传遍了。”
她被气得眼睛泛着猩红的血丝,原以为一个小管事被她家掣肘,飞不出她的掌心。谁知道风平浪静这么二十多年,胖孙子都有了俩。这个心眼多的,居然给她来了一个金屋藏娇!
“我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沈芳宁听完后,毫不意外地看着玳瑁,面上露出浅浅的梨涡,“玳瑁,你还有什么话说?”
玳瑁扑通一声,立马跪了在地上。她惨白的一张脸,眉眼之间全是惊惧之色。她提着一颗心,身子颤抖得跟筛子一样。
她这厢才明白这是被沈芳宁套进圈子里了!
只能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奴婢是清白的。”
沈芳宁还未曾发话,站着的田氏先一脚踹了上来——“清白?你是跟黑炭比清白吧!我家那口子还被你勾引得给了你一个金镯子!”
玳瑁毕竟是当半个姑娘似的丫鬟,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身子哪里经得起横rou一身的田氏的这么一脚?当即就将她踹得眼冒金星,歪倒一旁!
眼瞅着田氏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性,琥珀连忙制住她欲抡起的手说道:“姑娘还在这儿……”
田氏便又停了下来,但她的怒意未曾消减,嗤道:“我这是给三姑娘面子,只要你敢出沈家门一步,我就让人把你扒了送窑子里去。”
她年轻时也是铺子里的一把手,父母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在他们去世以后她就独当一面起来。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她没有见识过?只是远不比这二人给她带来的羞辱大!
田氏说起个话口无遮拦的,在座的除了两个妈妈其余都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听后不免得替玳瑁臊皮。
“拾穗、拾叶你们去搜玳瑁的屋子,看她找得到那个金镯子不。以免得她反咬一口,泼咱们一盆污水。”
秋妈妈思绪清楚地吩咐着在一旁看呆了的两个丫鬟,她眼神都未曾施舍给玳瑁,然后不客气地说道。
第22章 房契 人不可貌相。
拾穗和拾叶退出了正屋,她俩咬着耳朵。
“她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拾叶和拾穗是同一批进府的丫鬟,又一起被分到了湘月居,自然是最亲近的。她稍稍目光看向正屋跪着的玳瑁,喟叹道。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拾叶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人不可貌相。”
拾穗比她稳重些,她拉了拉拾叶的袖子,走到倒座房里。
“多说多错,还是赶紧按姑娘的吩咐找找吧。”
她言罢,便掀开褥子挨着摸索起来。
拾叶则去看匣子一类的玩意儿里。
这厢正屋却寂静得一片可怕,田氏依旧气呼呼地站着,她膀大腰圆的,遮住了一片光。她Jing明的眼睛里充满着耀武扬威,看着伏跪在她身下的玳瑁,怨恨与轻蔑交织。
自从她得知于管事偷腥后,这口气就憋在心里。一是老了讲究脸皮子起来,家里还有两个儿子都当爹的年纪了,这事儿说出去她也害臊。二是纵然夫妻之间年轻时决然不是因为爱情而契合在一起,但好歹还是一路走过了二十年。
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拿她的银子养别人。
沈芳宁瞥了眼跪下的玳瑁,看见她勾着头一直贴着地面。看似一派平静,实则手指在忍不住地颤抖。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沈家对于这等辱没家风的事情是有多痛恨。
曾经老夫人房里有个大丫鬟叫蓝雨,只是和大老爷身边的小厮有些情愫暗生,互相送了礼。被人揭发后,二人双双被发卖。
沈家自诩清贵世家,书香名门,绝不允许有她这种事情的诞生!
她牙关咬紧,只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赶来。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她的鼻息喷出热气,身体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