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
沈芳宁经历了惊心动魄的这一下午,她只觉得疲累。傅正则在一旁没有说什么话,他只是不厌其烦地一口一口喂着沈芳宁喝着药。
沈芳宁在和琉璃说话,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将药喝到底了。
沈芳宁再凑过去时,扑了一个空。她羞赧地看着傅正则,嘴巴里却突然被塞进了一颗金丝蜜枣。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向傅正则。
蜜枣甜滋滋的,蜂蜜的甜腻融化掉了药汁遗留在嘴里的苦涩。
傅正则被她的表情所逗笑了,他问道:“甜吗?”
沈芳宁晕乎乎地点点头。
傅正则看起来很高兴,但她只迷糊了一刹那,就问道:“你怎么有蜜饯?”
“是因为二爷说这药比寻常的药要苦的多,让人去找师父拿的。”琉璃在一旁接过沈芳宁的话。
“蜜饯是小孩子吃的了……”沈芳宁听了,小声嗫嚅道。
这一说,琉璃却低头浅笑起来。惹得沈芳宁频频地看向她,秀眸瞪服琉璃,让她乖的跟个鹌鹑似的。
随着曜灵西匿,暮色冥冥,雨珠抖落一地潦水。杳杳钟声,佛门净地,更是寂静一片。
昏黄的灯芯燃起,烛火跳动,沈芳宁静静地趴在床榻上。琉璃在给她换着药。
“他们好狠的心,也下得了如此重手!”琉璃一边将药敷在她的肩膀处,如雪白、如胰子一样细腻丝滑的肌肤上突兀的有一道暗红色的伤口。伤口不深,小拇指长,却依旧能看见渗出的血珠。白色的粉末倒在伤口上,让沈芳宁咬着牙嘶了一声。粉嫩的唇被咬得发白,她的额头生出密密的细汗。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琥珀端着一碗清淡的白粥并上两碟小菜走了进来,她将漆盘放到案上。
此时,白色的纱布缠裹在她的腋下,和她雪肤融为一体。沈芳宁将垮到手腕上的领子拉了回来,她小心地动作着。将橘色的系带系好,如瀑的青丝被她拨回到肩后。她趿着绣鞋,走到圈椅里坐下。
她摸到了碗沿,温温的。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素鸡,细嚼慢咽地吃着。
“傅二爷也是有心了,听说明天彭程送姑娘和我们回沈家。”彭程便是之前那个眼神凌厉的护卫。
沈芳宁听了,眸子里盈着她也没有察觉到的高兴。
但琉璃与琥珀一致认为,傅二爷这是对她们姑娘上心了。
翌日,天大亮。雨渐渐停了下来,青草翠绿欲滴。沈芳宁走到佛寺外的台阶上,对着背对她的傅正则轻轻的喊了一声,“二爷。”
她似乎做不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亲昵地喊男子的字。可姑娘清越的声音,让人心生愉悦。傅正则也不打算为难沈芳宁——毕竟来日方长。
他偏过身,儒雅俊朗的侧脸显现在沈芳宁眼中。他和澄澈的蓝天相互映衬。天青色的直裰穿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很瘦削,但未曾有弱气。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沈芳宁再走进些,向他屈膝蹲礼,“多谢二爷今日送我回府。”她温柔的笑着,像髻边的海棠花一样,整个人鲜活明亮。
傅正则说:“别委屈了自己,万事有我撑着。”
她并不想让他受她的拖累,可好像已经挨了,她想让他和沈家的交集不那么深。沈家这样的人家,虚伪得可怕。
但依旧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便让沈芳宁鼻头一酸。她吸了几下鼻子,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声。
马车夫驾着车驶了出来,沈芳宁朝傅正则那儿微弯腰,蹲礼告别。烟粉色的通草花披风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兜帽下的那张脸蛋,未曾施粉,但依旧人比花娇。
沈芳宁的身上带着恬淡的药香,糅合在空气里,弥漫而久久不绝。傅正则站在台阶上好一阵子,才缓缓步回小院。
回到沈家时,出人意料地,大夫人身边的婆子来接她。
沈芳宁朝彭程道谢,彭程八尺高的男儿一下手足无措起来,连连摆手。他说,这是傅正则交给他的任务,如今沈芳宁平平安安回到沈家,他也算不复所托。
平平安安?
沈芳宁冷冷地觑了眼那站着的婆子。
倒也不见得。
待彭程走后,婆子立马走了过来。她弓着腰,行礼道:“姑娘昨儿一夜未归,夫人着急着呢。大清早便让奴婢在这里等着姑娘,说非要亲眼看见姑娘平平安安才好。”
她一面说,一面将沈芳宁从正门迎了进去。穿过影壁,沈芳宁看着这一贯的景色,shi漉漉地小道上还有被风雨打落的花。残香随风吹入鼻息里,她眼神清明,嘴角未有笑意。
琥珀等在府外,她看着两个瘦高的汉子将左二五花大绑地绑到角门。她给了看门两个小厮两串吊钱,让他们搭把手,将左二拉到香禄院旁。
“姑娘什么意思?大夫人的话如今也不管用了?”
尖锐的声音响起。
沈芳宁一向寄人篱下,在府里的地位也就比丫鬟们高一头。婆子跟在大夫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