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灯烛摇摇。
钦天监主薄捏着袖子悄悄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屋内气压低得令他心惊胆战,实在不敢抬起头来。
上方的皇帝神色莫测,他沉着眸子把玩着手里的玉珠,缓缓道:“你说那血光是从宸王府里出来的?”
主薄讷讷称是,又借机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他壮着胆子说:“所有的百姓都被吸引出来了,那血光缠绕纠结,最后竟然成了个同心结的形状。”
珠链断掉的声音。
有几颗玉珠从皇帝手上滑落,弹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良久,只听上方传来一声嗤笑:“启有如此怪诞之事。”
主薄劝道:“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上方久久没有回音,主薄如芒在背,正要再劝却听皇帝突然吁出一口气道:“那你说到底如何。”
主薄犹豫道:“臣看这模样,恐怕只有以婚冲喜。”
皇帝:“那正好,老二马上就要成亲了。”
然而主薄又忙道:“不、不可!”
“这异象从宸王府中传出,微臣以为……主要是给宸王娶妻啊!”
***
那血色光痕仍然高悬在天际,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纱衣。
戚景瑶听得戚阿影那一句“齐人之福”,瞬间愣住,她怔怔想了想,然而戚阿影似乎心情不佳,见她愣在那儿便转身疾步走了。
戚景瑶恍然大悟,同时又心生凄凉。
之前她便暗自观察过戚阿影,想看戚阿影在得知沈泽白的决定后会不会哭闹伤心。令她高兴的是,戚阿影神色举动一切如常,仿佛并不在意。那时戚景瑶满意至极,只想着戚阿影尚未陷入情网,还有可以拯救的机会。
可此刻看来……戚阿影分明是在意的。
她只是不愿意露出脆弱的一面而已,在心里早就对沈泽白另娶他人的决定非常生气,并且因为这件事,让她对戚景瑶也产生了不满……
戚景瑶想得悲伤,快走几步追上戚阿影:“姐姐放心。”
戚景瑶的眼中饱含真诚:“你会和你喜欢的人成亲的。”
也罢,一切都是她的命,她自己要这样选择,戚景瑶也不能剥夺了去,或许在她看来,与沈泽白相爱相杀就是一种幸福呢。
果然,在戚景瑶的目光中,戚阿影原本僵直的身子和缓了些。
戚景瑶很悲伤。
果然戚阿影她就是在意沈泽白。
戚景瑶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虽是这样,戚阿影似乎还是在和戚景瑶赌气,后面一截路上,愣是一句话都没和戚景瑶说。
就这样,马车行回了慕义候府,临分道时,戚阿影突然笑了一声对戚景瑶道:“怎么?竟这般不高兴?”
戚景瑶尚有些懵,她以为戚阿影因为沈泽白这件事和她生了气,回府路上便很是自觉地没有去打扰戚阿影。
在爱情中暂跌低估的人,需要清净。
却不想此刻戚阿影竟然像咬一口,反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戚景瑶下意识“啊”了一声,戚阿影却不等她反应,一挥袖子,直接走了。
戚景瑶默默鼻子,很是自觉的没有追上前去。
看这样子,戚阿影还在气头上,还需要继续冷静。
安宁跟在戚阿影身后,很直白地感受到了前方的冷意,她不由得转过头去,却只看见两双无辜茫然的眼睛。
戚景瑶和春燕两人,一主一仆,一高一矮,不约而同地瞪着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但那脚却像扎根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宁朝着戚景瑶努嘴,用眼神示意着戚景瑶,在她努力许久,脖子和眼珠子都转得生疼后,戚景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领着春燕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安宁:“……”带不动带不动。
安宁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一眼过去,却只余那主仆二人的背影留给她,她不得已,只好低叹一声,跟紧戚阿影。
戚阿影看似走得急,其实也只是摆出了气势而已,步子压根不快,她走了几步,突然唤了一声安宁,然后转过身去。
她是唤着安宁,但目光却越过了安宁,看向方才那处,安宁更加无奈,只好低低唤了一声:“小主子。”
戚阿影没有说话,只又转了身,这次步子迈得大极了。
转眼两人就回到了院中,戚阿影径直进入了自己的卧房,安宁转过身,有条不紊地给跟来的小厮丫鬟们安排了事做,一切都交代清楚后,安宁缓步进入了戚阿影的卧房。
帷帽被胡乱甩在梳妆柜台上,Jing雕细琢的花梨木裹着的昏黄色铜镜中映出一张俊秀无双的面容。
那面庞生得极好,仿佛是女娲捏着最细的工笔,一点一点,Jing心描刻出来的一般。只是眉目间Yin郁之色颇为明显,此刻他正沉着眸子,一言不发。
其实细究起来,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