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冰把酒瓶拍在那里之后,用双手撑住了桌面,看了看左面又看了看右面,接着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就在两个值班员心里暗叫大事不妙,甚至于连怎么跑都想好了的时候,未曾想那个船员忽然吐出了一句:“一起喝点不?”
在甲板下方,游轮一共有着负的三层。负一层除却员工宿舍外,拥有一个全船最大的公共健身房,不过这边显然是为了给客舱内普通房型客人提供的服务。因为稍微高级一点的房型内会有自己独立的健身室,也可以在房中预约一对一的健身教练和瑜伽老师,不需要跑下来和别人一起上大课。当然了倒也不排除有钱人喜欢热闹,眼巴巴的偏要跑下来。
两个人强忍着的淡定的神情险些没崩住,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于紧张出现幻听了。最终还是年轻的值班员嘴巴动了动,看着桌子上那瓶外包装精致的昂贵洋酒,犹豫的开了口:“这……不好吧,游轮上有规定,工作期间禁止饮酒。”
说完之后,难免又在心底觉得憋屈,同样都是打工人,凭什么自己就低人一等了?可这就是现实,游轮上是没有多少人,但飘在海上的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就跟一个完全封闭的小社会一样。有可能还不如社会呢,这里简直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至于负二层区域划分就比较复杂一些,除却存放从房间内替换下来的日常用品的仓房,还有员工休息区、各种办公室和一间专门为顾客服务的洗衣房等。负三层则是停着一些顾客的车,以方便这些富豪每到一个港口出去潇洒。
终于,那名船员走到了桌子近前,身上那股子浓厚的酒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到。年轻的值班员快速的瞄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这船员不仅块头大,长得还凶,脑袋光溜溜的,不像什么好人。那拳头,有碗口大,没准上次那哥们儿就是他揍的。
一个酒瓶子忽然用力的砸在了二人中间的那个白钢桌面上,弄出来的动静在走廊里回荡了许久。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难免让值班员一个冷颤,到底还是年轻的机灵一点,很快站起来冲着身前高大的身影挤出一抹笑:“那个……您……有事儿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还是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值班员先发现了不对劲,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了头,看向前方走廊转角的位置。等到瞥到了一抹白之后,他用极快的速度收起了手机,并且干咳了两声示意桌子那面的人注意。
咣当。
“……”
一步、两步……
充满了人类体液的一个房间,真是想想就觉得反胃。
虽说船上的员工准则明文规定不许喝酒,但是实际上遵守的又有几个,不说甲板上那些服务员会因为工作需要被迫饮酒,就连他们这种也会趁着休息的时候喝上两口,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小胡子值班员就伸出手捅了他一下,生怕桌子前站着的人翻脸。
凌晨四点十六分,这个时间一向没什么人的负二层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走廊里透着一股冰冷的白钢色,难免让人从心底升出一种诡异的感觉。不过这阵脚步声并没有打扰到洗衣房附近的值班人员,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嘴里还叼着烟头,一边吞云吐雾的一边骂骂咧咧的低头玩着手机上的游戏。
要么说这游轮上的工作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是他们这种整天整天的都看不到太阳,只能守在负楼层的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是个人就能欺负、就能数落。所以两个值班员看起来有些紧张,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十分有默契的坐在椅子上缩了缩脖子,以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他们过往的经验,这船员是最不好惹的,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还都不怎么讲理。
随着船员的走进,他们发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对方的脚步虚浮,走两步就要靠在墙壁上停一会儿,好像是喝多了。察觉到这一点,二人愈发的安静如鸡,连喘气声都下意识的放轻了不少。
小胡子讨好的笑了笑,倒是找了另一个比较好的借口,悄悄地指了指监控探头所在的方向:“让人逮到的话,我们可就
过了几秒,言宇伸出手,越过中间隔着的叶竹,重重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从那只大手上感受到了什么,简直是欲哭无泪,要不是这会儿有个外人在对面虎视眈眈,他都恨不得抬起手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嘴巴。就是管不住这张嘴,该!
最近两天还听说了,他们上个班的那个哥们儿,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一个船员,直接被砸了两拳,别提多憋屈了。关键是打也打不过,一直在船上飘着,还没人给做主,最后主管安抚了两句,就这么忍了。
…………
另一个值班员年龄看着要大些,估摸着能有个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下巴上还留了一丁点的小胡子,修整的相当整齐。在接受到同事的信号之后,他也若无其事的收起了电话,接着才状似无意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来是一个船员,他眼底露出一抹疑惑,在这个时间,船员怎么会跑到负二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