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是我!”那人也骂。
哟呵,对方也不是多好歹的人,沈二没看清楚,想必那泼水的狗东西也是指着他骂娘哩!当即一碗粗饭酸腌菜往地上一扔,破了坛子没了瓶装,他面起袖子,道:“站在那安!别跑!”
他骂骂咧咧就预备往这楼里跑,还没迈进门槛,又听见那楼上骂:“沈二你这狗腿子!擦干你的板缝眼儿瞧清楚咯!我是沈一!”
“啊?”沈二悟了,一拍脑袋,坏了,他咋的忘了这仗势欺人的声音界?赶忙缕缕袖子,往后退几步退回远处,眼巴巴道,“好哥哥!我这不是没瞧见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说罢一巴掌赔笑往自己脸上拍,心内鄙夷,家主一死,沈家小厮里头沈一做大,万一指不定那日这癞皮鬼跑去主母那头说些个什么——
雨太大了,沈二抬了头眯着眼,这下看清了些,那端着盆儿的墙头草就是沈一,见状又踩踩刚摔的饭碗,道:“哥哥饶了咱这一回,我这不是给那丧门妖女送饭去?”
“你这饭摔着了,也没人掺和你,我替少爷倒水,也不知你恰好赶上,姑且饶你这一回!”沈一收拢那盆儿,嗤笑着摆摆手道,“赶紧把那饭菜从地上捡起来给柴房送去,道长说了,不到时候,还得吊着那小寡妇。”
“欸!谢谢您嘞,那咱先去啦?晚些时候请哥哥您喝些!”沈二在心内又吐了口唾沫,巴不得以此淹死那遭天谴的沈一,面上乐呵着低头扒拉脏饭进碗,走了。
离柴房本来也没多少路,那地方离得远,是在沈府后门的窄当。雨也是越来越大,沈二念叨着:“天公开开眼,给咱个雷声吓死那沈一也是好的——”
“轰隆!”一道响雷像是应了这声映照,吓得沈二一个哆嗦,回头看见道闪电劈在墙角一棵枯榕树,赶紧踩着泥水破路跑进了柴房院子。
好容易找着处房檐底,饭菜碗内已是浑浊发酸,搅匀了的东西遭到了沈二厌恶一眼。
话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柴房年久失修什么的,破窗破壁还渗水透光,隔着门缝,沈二看见里头昏暗极了,心内一阵怪异,赶紧摇摇头安慰自己:“自个吓自个什么劲儿?”
他嘴上这样说,心内还是怕,早些时候趁着酒劲跟着沈一几人,来柴房殴打了几回那叶柳杏,今日大雨来的蹊跷,破柴房里头是既没有光有没有声音。
“别是死了吧?”
他从兜里摸了半天掏出钥匙,开了铁链锁一脚踹开门,只见那女子一身红衣蒙着眼被困住双手坐在中央。
“娘哩!”
沈二吓得找妈,这妖女身上煞白,遮着眼睛不说话,连最近被毒打留下的伤痕都没有,她嘴角还带着笑,属实诡异。
那女子跟等了他许久似的,嘴角带笑,道:“沈二哥送的饭可是给我的?”
“...你,你如何知道是我!”沈二咽了口唾沫,另一只腿卡在门槛要跨不跨,他哆哆嗦嗦指着她,由心内一股子毛骨悚然,他也怕自己的鞋沾了水,愈发觉得眼前这人不是叶柳杏。
“好大的忘性~”女子讥讽,抬手摘落自己眸上的黑布,抬眼道,“沈二哥跟着旁人如何打骂我的,柳杏未曾敢忘一丝。”
沈二战战兢兢去看她,又见着她指甲长得渗人,眼眸中没有瞳孔,,无端端从眼眶底部渗出血ye,一股股地往外涌,忙往后退喊着:“这这这,那也不是我本意啊少夫人,我——”
“砰!”柴房门被无形的什么东西由内关拢!
这下可好,没了退路,沈二不敢去瞧叶柳杏,只用双手遮盖着双目絮絮叨叨蒙骗自己:“定是风大,定是风大...”
他如此念叨许久,听着外头风啸枝落,可现下觉得宁愿站在大少爷楼外听雷点,也不想留在这头,又奇怪这房内莫名没了柳杏的呼吸声,沈二只听得见自己被冷得黄牙磕巴地打颤。
他悄悄张开指头缝儿,草堆里却没了红衣身影,正纳闷,脑门儿顶上着了些热气,一只做工极好挂珠玉的华钗从他的后脑勺底部顺着脑袋滑,停在他的额头上,沈二不敢呼吸,只听见一声——
“不是风大,是我,要你的命。”
“啊!!!!!”
再也抑制不住恐惧,沈二大吼,他没留意到外头由远及近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身后女子匆匆闪回了柴房中央。
瞬间血泪无处寻,红衣化为血ye朝地上流淌,身上就穿着从前的衣裳,那掉落地上的黑布又飘起盖住了她的双目,华钗安稳待在发髻上,人跪倒在地看着地上那脏饭落了泪。
沈二止住了吼叫,他更怕了——这女子当真是妖女!
“叶姑娘!”门这回是被外头轻而易举推开,沈二没看清楚来人,哪顾得上喃?闭着眼睛就奔了出去,逃似的跨出这柴房。
跑不掉,从他背后一刀剑袭来,横在他沈二脖颈脉搏处,如中了定身符般,沈二僵着全身淋着雨,留了嘴巴还能说话,那剑柄大红穗子悬浮空中,沈二心内叫苦,他这下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宋仙师手心里姓顾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