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被力道震碎开,却还没来人。
顾念得以看清屋外,这是妖界醉年街——妖族皆是在底楼往楼上看来,极度嘈杂,物件击碎的声音种种。
他与那底层掌柜记账台面处,所站着的粉衫女子对视了个正着。
眉毛的类型倒是没见过,像沾了棕色墨水的毛笔往她眉间的位置点了两笔。长得有点像娇俏的狸,脖颈也挂着东西,一串金色有纹路的铃铛。
也是妖,大概是和鸦祁一般,处于醉年街的妖。
“福,你不是说看不见么?”顾念摇他。
福悄悄看了女子一眼,被瞪得更狠了,他缩在顾念身后:“阿念!这我怎知!那位姑娘当时也是盯我盯得狠。”
祈福祸客栈涌进大片妖族,混在一起的议论,一辆马车——正是陈然归乡的那一辆,车夫还是鸦祁。
“大人!公子如何!”
“那是福大人!怎得如此?”
“鸦祁大人面色好差!莫不是沈府有异?”
...
来人上楼了——近了是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顾念有种怪异感:“我听见,顾念是我,福也是我,那么福,我是谁?”
福扣住他:“所以我才让你来,至此你觉得是如何?”
“我觉得?顾念是福,那么我二人皆是是福。”顾念发觉可笑:“福是谁?”
“我不知道为何唤我福,可他们待我死后皆是如此唤我。”福攥紧了顾念的手,噪声近了,福声音有些发抖:“噢,阿念,一会你我要有心理准备。”
“为何?”
“我绝不许他此时死!”一阵暴怒。每一世顾念都会遇见的宋锦年,顾念在房梁,注视宋锦年奔进房内近乎痴狂。
顾念觉得那眼神和记忆里谁的眼神重合了,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宋锦年身上有一片看不清的空洞,血丝骨rou交缠,他的伤口在愈合。
那抹红色身影奔赴廊里怒吼:“刀刃,我要刀刃!所有药都拿过来!娩秋!神族人呢!元神可是消透了的!”
恍惚间顾念发觉这个背影他好像看了无数次。他心里忽的无际悲哀,知道宋锦年在哭。
“我这一世未免过于短了些,师傅难得真落泪,生前我却没瞧见。”福神色纠结,只叹息一句:“究竟犯了什么滔天的罪过。”
他怀里紧紧抱着个人,待人看清了面容,顾念瞳孔剧烈收缩——那正是他。被啃食了半个左侧身躯,血rou模糊。尸首半睁着双眼,涣散。
连着上一世的顾念与这一世的顾念,二人都在经历又或是见证自己躯体的死亡。
琉璃的光往浑浊转换,大妖的青筋在他脸上渐渐浮出:“娩秋!你死了不成!”
顾念望着那尸首,却也明白了那位年大人究竟是在为什么失心,全然为了众妖口中的福大人。这个称呼在每一世顾念死前,都掩盖地严严实实。
半只身子躺在床上,血直往抱着躯体的人体肤上淌。
宋锦年的双手死死扣住没了皮的血rou,顾念依稀辨认出那是手部。
“阿念——你别急着落眠...你不理我丝毫...你又要,又要食言弃我?如此反复,我不许了,你..可是丢不着我的...”
我何时扬言弃你?
许久没人敢进门,年兽犄角凸起:“娩秋!琭!神族不顾他死活是否?”
应声闯入的粉衣女子该是娩秋,她端着木盘奔上楼,一把篆刻了符文的刀刃立于案上。
符文与年脖颈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刀割血rou,饮欲尝腥。
以年兽血rou相祭,一盏油灯内里烧灼,那不是油脂,更像是人的唾ye或是——泪水。
福大人犯了滔天的罪过,遭得他轮回往生数次,还要折磨何物?
那长空皓月里说的心悦谈的是福。
谁都能看得出来,那具躯体在死亡,躯体里已没有魂魄。
唯独一街之主面色涨红发了狂,衣缕愈发渗红,散发胡乱。一时之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你可知我——”
他待良人轮回归来,原先只是盼能望见一眼,还是求图渴求更多。
“你早知生死论断。”娩秋跪地:“你有贪欲!若你离他远些,他此时也不会死如此之早。”
“是!”宋锦年他痴痴对着古人面皮泪泣,固执蛮横:“那又如何?我就是要生生世世搅乱他!”
娩秋面有挣扎,她猛地抬头看着悬空的顾念,或许看得不是他,是福。“你明知几界都由不得冥界生死,神族由不得,何况你?旧时也是,如今也是!”
宋锦年手一滞:“...你若此时滚出去,我便当你没说过此话。”
“年!同为神族,我劝你好自为之。”
“可你我皆是兽,你知道,神族不是该你我所存之地。”
....
——人世沈府
从那记忆消散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