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晚话?说的狠,顾照鸿却眼见他?的手在微微的抖,他?心一软,伸手覆住他的手,金子晚的手被他包起来,他?能感受到清瘦的手指轻微地瑟缩了一下,随后便再无?抵抗。
所幸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李洪英又哪儿敢抬头,因此他二人的亲密在高堂之上竟是也无?人看到。
金子晚挥挥手打发陆铎玉把李洪英关回厢房,再派人看着,自己扶住了额头,闭上眼,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突然太阳xue上有温凉的触感,他?微微睁眼,是顾照鸿,站到了他?的身后,伸手给他?慢慢地,轻柔地揉着太阳xue:“别太烦,会解决的。”
他?在金子晚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我陪着你呢。”
***
海边,寒夜露重,夜色正浓。
夜间江边的灯笼摇曳,在海面上洒下忽明忽暗的潋滟波光,海面并无?波澜,只有夜风吹过时会轻轻荡开一小圈波纹。
万籁俱静时,“哗啦”的水声便分外清楚,只是因宵禁海边无?人,才没被注意到。在黑夜的遮掩下,一个清瘦的身影从海水里探了出来,爬上了岸,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京城紫宸殿耳房
京墨从谢归宁府上回来,正巧赶在宫禁之前,也?没去例行?看一下正殿外当值的小太监们有没有偷懒,直奔自己的住处而去。
他?推开门,有个身着太监服的身影正站在一边,听门被打开,身形微微一振,回头看到京墨,便跪了下来:“诚忠见过京总管。”
京墨把大氅脱下来随手丢到一边,走到了诚忠面前,沉yin了一下,方才道?:“你是谢相送过来的,对也不?对?”
诚忠瑟缩了一下,默默点头。
京墨又?问:“他?让你过来做什么?”
“别的并未多说,只说让奴才……”他?抬眼觑了觑京墨的脸色,嗫嚅,“……只说让奴才听京总管的话?。”
那一眼让京墨不?禁恍惚了。
诚忠跪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低着头,雪白的后颈在一室昏暗中分外扎眼,姿态卑微,神色瑟缩。那一眼让他?相信,不?论京墨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偏偏他长着那样一张脸。
偏偏他长着那样一张脸!
若非诚忠,他?想必这一生都不会见到那张脸上展现出顺服的一幕。
他?瞬间有些明白了谢归宁的信心从哪里来。
若是你有一心中人,却一直求而不?得从不示弱,如今有一个与他?六七成相似的人如此顺服听话,任你予取予求却也刻骨温存,宛如一场大梦,而一场黄粱大梦,谁能抗拒?谁愿复醒?
京墨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下,轻声道?:“你的名字,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
诚忠将头低的更低:“不?过一贱名,若是京总管不?喜,丢了便是。”
却也乖觉地没有问他是谁。
由此看出来他是个知情识趣的,并不是个傻的。
京墨淡淡道?:“你从此便叫捕风罢。”
诚忠——如今是捕风——磕了个头:“捕风谢总管赐名!”
京墨伸手扶了他?起来,自嘲:“你又?何必多礼,不?多时,便是该我朝你行?礼了。”
捕风一怔,忙抬起脸,眼中波光粼粼楚楚可怜:“奴才不?敢!”
京墨看着他?,半晌伸手覆住他那双眼睛,感?受着手心里眼球的轻微颤动,轻声道?:“你莫要怪我,这是我欠他?的。”
***
入夜,金子晚还是去住了海观楼,宽袍广袖里揣着李洪英拿出来的圣旨,心里还在思虑这件事。
这世上,不?会再有比金子晚更了解盛溪云的人,谢归宁也?不?行?。
他?拿了细杆子挑了灯,一室烛火如豆,方才顾照鸿怕他?淋了雨着凉,让陆铎玉叫人打了热水过来,他?泡了一会儿,身子果真回暖了些,之前全无血色的嘴唇如今也?看起来粉了些。
他?又?把圣旨展开,细细地一字一句看去,总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围绕在他的思绪里,但一闪而过,他?又?并抓不?住。
此时门轻轻开了,他?抬眼看去,是顾照鸿。
顾照鸿也?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月白的衣服,越发衬的他?面如冠玉,身形挺拔。他?踏进来,回手把门关上,问:“要喝点热汤吗?”
金子晚摇摇头:“全无心情,又?哪里喝得下。”
顾照鸿坐他?身边的窗棱上,瞥到了桌子上的圣旨:“还在想圣旨的事?”
这便是明知故问了。
金子晚嗯了一声,摇摇头,自嘲:“我不?是第一次恨我自己,为何还要处处替他筹谋了。”
他?二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顾照鸿目光幽深:“那你为何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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