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受瞩目的不是四皇子,而是四皇子身后牵着的那个小姑娘,都在感叹这是哪家的贵女,以前怎么都未见过?
竟这般不知规矩礼数地跟着四皇子瞎溜达。
待绕到了前面,唐白双才直观地看清楚了婚礼的盛景。
自太和门起,正中一条红绒绣毯绘凤描龙,红毯上太子周景明和契戈皆穿着正红描金的华耀婚服,徐徐前行,每至一处,站在那里的大臣就要伏首叩拜,轻呼一声:“恭祝太子、太子妃圣安。”
唐白双在感叹排面宏大之余,同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她扭头望向这条红毯的尽头,在那儿等着太子与契戈的并非皇上与皇后,而是两把珠玉镶金的宝座,在代月金灯下焕发着夺目的宝光。
皇上病了,听闻皇后在身侧照顾,可无论如何,这都是太子的大婚不是吗?便是皇上实在无法来参加,皇后好歹也该出个场面。
否则一会儿那三礼,太子要拜谁?
就在唐白双疑惑间,忽闻身后的某位大臣来了句:“这般盛景,便是当年册后也不曾有的。”
立即有个声音打断了他,“李大人慎言呐。”
唐白双忍不住看了周景煦一眼,方才那二人的对话,周景煦定然也听到了,可他竟神色平平,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你难道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唐白双忍不住问,她都觉得奇怪,为何这些大臣们都面色如常?
周景煦还未来得及回答,太子便携着契戈往这边过来了,唐白双跟随朝臣一起跪下去,忍不住看了眼太子,只见太子目深如渊,漆黑的眸子毫无情绪地瞥了她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让唐白双头皮发麻,不敢再抬头了。
一对新人如璧,终于走过了她面前,在契戈那件朱红华服的背面,竟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几欲翱翔九天。
那一瞬间,唐白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站起身凑近周景煦耳边悄声道:“皇上是不是已经......”
驾崩了。
可周景煦身为皇子,毫无悲恸之情,这个猜测她有些不敢确认。
“没有。”周景煦淡淡答道,“不过,应该也没有多久了。”
当年皇上心狠,强迫皇后喝下慢性毒物绝子消寿,哪里想得到今日,竟是他比皇后先去一步了。
唐白双不知其中原委,只道是皇家内事,她一个外人也不便多问,只觉得这太子着实胆大,皇上还不曾驾崩,就敢这般张扬大办。
走过红毯,太子便与太子妃去上面的神台跪拜,旁侍的太监道:“拜天地!”
众人便跟着太子与太子妃一同跪下,合呼万安。
“拜东主——”
这一声拉得尤其高昂,唐白双忍不住抬头去看,太子和契戈已经坐在那两把椅子上接受众臣朝拜,宛如登基的新君。
待做完这一切,朝臣便要入宴,周景煦并无随流之意,正打算带着唐白双去别处逛逛,眼角却瞥见三个贵女穿得花枝招展簇拥而来,为首那个俨然是柳星苒。
唐白双眼力不错,自然也注意到有三人直向他们这边走来,心里正思量着要如何称呼这几位,要不要行个礼,就听有个女子先开口了。
“景煦哥哥!姑母说让我来找你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
这话说得,叫唐白双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是否还是平平无奇的宫女服。
其余那二位不言不语,就跟在后面默声瞧着,唐白双索性也缄了口。
今日御膳房的工作原本十分繁忙,可前阵子坤宁宫那件事,皇后瞧着还未死心,今日宴会规模又大,万一出个什么事防不胜防,纵是她有周景煦罩着,也不能过于肆无忌惮。
想到此,唐白双心安理得做了背景板。
说话那女子一身粉裳,腰间缠着银褂,云髻间插着的那只簪子璀璨夺目,姣好的面容上还点着颗泪痣,一副娇怜的模样。
跟在她身后二人紧紧依着,穿着打扮也颇为贵气,却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周景煦表情淡淡,“你也知前日我与母后争吵,她的事不归我管了。”
这般说辞自然打发不了柳星苒,她和她娘前来投奔皇后,自不可能在宫中长住,她娘亲可是重点嘱咐过她的,一定要在宫里这段日子,攀上一个皇子成事。
太子方才成亲,她不敢肖想,二皇子成日不着家,她连个面都见不着,那三皇子又长得......一言难尽,比较下来,还是四皇子最为顺心。
想到此,柳星苒又换了个更为柔顺的表情,殷勤道:“景煦哥哥这是哪里话,哥哥与姑母是血亲的母子,怎会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她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颇为亲热,唐白双在一旁站着,面上有些尴尬,与此同时,她心里又有那么一丝不对味,不动声色地看了周景煦一眼。
周景煦神情有些不耐,后退了半步道:“宴席很快开了,你可以过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