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放心了?可以安心休息一会儿了吧?”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了,道:“平时都是你管着我,这次轮到我管你了吧?”
夏灵瞬闻言哼了一声,把脸埋在被褥里不说话了。
朱厚照一边为她理顺被烧得参差不齐的头发,一边道:“这次是我不好,只防了其一,没能防住其二,事先却还夸了海口,反倒害我们团姐儿。”
他刚说完,夏灵瞬在那里呸了几声,惹得朱厚照有些好笑,没一会儿她的呼吸便均匀起来,想必是睡着了。她背后还上着药,因此只能趴在床榻上休息,好在蒲桃找了几个引枕给她垫着,这样趴着也会舒服一些。
朱厚照确认夏灵瞬入睡了,这才敛起笑容,对孙吉道:“都大概搜查过了吗?”
孙吉垂首道:“查过了,已经将一些形迹可疑的内官都抓了起来,为了避嫌一并交由牟指挥使处置。”
“那今日皇城与宫城的戍卫都有些谁,查过了吗?”
孙吉有些为难,最后还是道:“确实如万岁爷所料,今日宫中戍守之人确实有陆家的二公子。按照范氏所说,纵火的两个内官是从宁王那里得来了石漆,而如今正是年节,宫中对于石漆运输一向很谨慎,经过明路的石漆只要入宫,每过一个关卡定然会有人检验,绝不会有足以焚烧宫殿的石漆运入,借由两个宦官之手来焚烧乾清宫。而陆家的二公子掌管宫门运输,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官,平日里礼数周到,关系众多,借他的路子入宫也是有可能的。”
朱厚照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懒得显露,只是恨恨道:“蠢货!说一句‘蠢货’都是高估了他们!只知道借机徇私报复,不知道自己是在帮着外人对朕捅刀子!他们还真以为宁王要的只是皇后的命吗?杀了团姐儿还有菜菜,还有朕!非要等朕死了,后继无人,他们才能够心满意足吗?”
蒲桃和孙吉听到朱厚照说出“死”字,急忙拜倒在地,道:“万岁爷圣寿无疆。”
“起来吧!朕不是为了你们这两句‘圣寿无疆’才说这样的话的!”朱厚照见他们两个起身,这才没好气地开口道:“朕死了好说,只怕到时候再迎藩王入京继承大统,未必有朕今日这样待他们宽容!”他碍于夏灵瞬还在歇息,只好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恨意却不是假的。
孙吉也知道他骂的不仅仅是张鹤龄已经休弃的妻子陆氏的娘家,更是在骂借机想要除掉皇后的太后、皇爷的亲生母亲,只是终究是孝道在上,朱厚照心中再怎么愤怒也不能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说。
孙吉躬身道:“如今万岁爷已然有了判断,只是还未有证据,还需多等几日才能有证据。”
“你去转告牟斌,朕的耐心有限,等不到秋后算账,最多三日必须要有结果,奏疏想办法给我私下递来,不能惊动任何人,对外只说还在查办。传话的时候再去一趟夏家,将团姐儿的事情说了,别叫他们太担心。”
“是。”
朱厚照又叮嘱道:“把那个姓吴的宫女先安置好,一定要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近,若见到太后宫里的人,打发回去就是了。”
孙吉快步走出了宫殿,只见天边已经隐隐有了光亮,不由轻叹一声,对身旁的小内官道:“让人准备给万岁爷更衣,祭祀还是要照常参加,免得群臣指摘,我且去夏家支会一声。”
“是。”
孙吉出了宫,自然是先去了夏家,毕竟夏灵瞬在宫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通知夏家众人,不过支会夏家只是表面上的借口,更重要的是要及时将朱厚照的旨意传达给牟斌。
算来自从钱宁出现之后,牟台便更不如以前那样受用了,如今朱厚照又突然有启用牟台的意思,倒让孙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此事事关皇后,朱厚照将这件事情交给牟台,足见对其的信任,只怕钱宁拍马也赶不上。
孙吉感慨了一番圣心难测,快马赶到庆阳伯府叩响了大门,进去将昨晚宫城内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又简明几句劝说夏儒等人不要太过紧张,皇后虽然受伤,但终究是平安无事的,待到之后夏二小姐和三小姐还是照常入宫,不必推迟,读书之余顺便陪陪皇后。
待到孙吉走了之后,叶氏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还是夏圆儿反应快,急忙掐了自家娘的人中,总算把她掐醒了。
叶氏悠悠转醒,忍不住哭诉道:“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怎么让我的女儿遭这样的罪!”
夏助安慰道:“娘就放心吧,团姐儿一向是有福气的,如今二弟还在病中,圆姐儿和合姐儿还要进宫去,正是我们一家人挺住的时候,娘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自暴自弃……”
叶氏拭泪:“这皇亲国戚,当真是不做也罢!”
一直沉闷不语的夏儒终于开口道:“家中先前就因为老二的事情闹过了,如今仆从也都遣散得差不多了,你也别再哭了。我本想着家中低调行事才能为团姐儿积福,所以才压着你们哥儿几个都在家中闷着不出去,可如今这一档又一档的事情出来,我才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叫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