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那个女人弄走,纪纭就差点说:我的大小姐,这样你满意了罢!
岂料这丫头反口就来辩他,她是自愿请调和他人无关。再Yin阳怪气地内涵他,属于父辈范畴的庇护。
纪纭一气之下就签了她的请调单。去罢,我看你多久回来求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不信这丫头甘愿去个小庙,没了他的庇护,你且去任劳任怨罢。
劳也没有怨也没听着,纪纭像是一场宿醉才醒过来,这丫头从来不是个会低头的主。
且她误打误撞地离了他,似乎过得更好了。
如何叫人不挫败。
许岫远素日最清高的派头,声色场合你见不着他有什么把柄落你手上的。却头一眼就来相识顾湘,随即还摆了个龙门阵来恶心人。
许家家大业大,能与之相交的自然不俗。
所以那天在会所,即便吃了那赵孟成的瘪子,纪纭也识相地忍下了。
回头一打听,果不其然,货真价实的公子哥。
赵家上两代正经的仕途经济,赵孟成母家也是两开花,他母亲是有名的女先生,教学译文两不误,还有个舅舅在日本,生意分布在两头,各有家族人打理。
赵家一女一子,赵孟成是这一代的男孙。可惜,也逃不过五世而斩的命运。父母期望高,登高跌得也重。
顾湘听到这,愤恨地指摘纪纭,“你凭什么调查他?”
“凭你蠢。”纪纭呷一口龙舌兰,对身边的姑娘说,“这种临了能舍弃发妻的男人,你也敢招惹?”
“瞎说八道。”顾湘冷哼。
纪纭问她,一个女人最好的十年陪着你,还领了证的,难道不算发妻?
顾湘不想听这些,每个字眼上都带着绵绵的针,戳得她好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香香,你不是那种钓凯子的女人。我知道你,必然是喜欢他,喜欢这种调调的男人才跟他,可是他那种家庭,那种性情养出来的公子哥,很难朝你低头的,很难真心当惜你的。”
“你知道什么!”顾湘即刻反驳,反驳纪纭的话,也反驳他口中的赵孟成。
“看他那个离婚的妻子就知道了,”纪纭一把扣住顾湘的手腕,她挣脱不了,“你知道他离婚的吧,香香你最好知道。那个女人可比你有手段有觉悟有心计多了,可是到头来,还不是说被他踹了就踹了。”
纪纭提醒她,这就是钓凯子的下场。门不当户不对,德不配位的下场。
顾湘情急之下,骂他,“你放屁!”
“赵孟成六年前开车出了交通事故,副驾上当场死亡的是他自小玩在一起的朋友,人家也是独子呀,且与他是同僚。事态严重,舆论压力大,他才被他父亲劝退的,不然你以为赵家能简简单单出个教书的儿子?”
“他整整两年难从心理障碍里走出,是那个女人陪着他,结果呢,婚不是照样没结成。”
“香香,你知道这是什么嘛,始乱终弃!”纪纭扽着她靠近自己,四目相对,“你和这种男人玩,只有哭的下场。”
顾湘整个人全没了气力,纪纭捏在手里能感受得到,他以为说中她心思了,再接再厉,“香香,你骄傲我是知道的,我也喜欢你的骄傲,如同你的漂亮一样是个资本。可是聪明的女人该掌握男人甚至驱使男人,而不是活成男人一个附件,最后被弃如敝履。”
就像赵孟成前妻一样。
纪纭眼里,钓凯子的女人就活该别人不尊重。
而顾湘眼里心里支离破碎的不是他的这些物化思想,而是,原来赵孟成去教书是因为这个,他说过,有个朋友去了,可是话匣子又戛然而止。
她好多不知道的事,不知道他完整的过去,不知道他有过这样气馁的低谷,不知道原来他前妻陪他熬过了低谷。这些碎片式的未知拼凑起来,依然是个未知的图引。
她仿佛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女人病入膏肓,这世上没有比医生宣布药石无灵更难过的事情了。
顾湘怕死,也怕一切会腐朽的东西。
她甚至不明白赵孟成一直避讳谈这些的初衷了。
但她可以肯定,他不是纪纭口中的那种人。纪纭不过是惯会拼搭,像做牌一样,你捋不顺,始终胡不了,他一向深谙其道的。
以及,此时此刻,她反而对那位冯小姐释怀了。任何一段感情里,看高处没有用,得看低处,你跌得一身泥的时候,那人还守着你,无论是什么样的初衷,那一刻她必然是爱你的。
这或许也是赵孟成始终不肯说冯小姐一个不是的缘故。
他们确实爱过恨过,即便最后落得个怨偶分离,可是你不能抹灭你的过去。
而顾湘,此刻孑然一个看客,她好像入局了,又好像从来旁观。
是的,与冯小姐的十年相伴、低谷相守,顾湘突然觉得自己单薄地像一根一折就断的木头。
事实足以证明,赵孟成始终还没和她交心,他对于自己的心结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