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枯坐在木桌前,一根蜡烛照得他面容半明半暗,手中捏着一封信函,信纸都被捏破了一角。
他遣往西域的探子在信上写道,无论是名字还是面容,都查无此人。主修采阳补Yin功法的门派中,全然未出过有这等武功的高手。
再联想起那日寒澶不经意间说出温杳身上的功法与寒荒宗又带了些联系,让他心中疑窦更深。
他有一万个不愿意,不愿意去想温杳对他没说过一句实话。
只是赤裸的事实放在他眼前,仿佛在嘲弄着他的一厢情愿有多么好笑。
烛火映出萧时眼中的迷茫,而最终,他下定决心,走出房门,缓步走到昆仑深处的一间小屋前。那是他师父的居所,师父生性冷淡,平常若无大事,无人前去拜访,积雪都在门前堆了厚厚的一层。
萧时将雪用内力融了部分,然后跪在门前,道:“徒儿前来打扰了。”
清冷的月色舐过他的白袍,夜色中他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单薄。
门终于无声打开,萧时直视着前方,看见的是相似的白袍和白须一角。老人看着萧时跪着的样子,目光中不怒自威:“有何急事?”
萧时依旧没有站起来,仰视着他的师父,声音略有些颤抖但异常坚定:“徒儿,找到了心爱的人。”
孟长信道:“是哪家的女子?”
“他并非女子。”
孟长信淡淡道:“说来听听。”与萧时的清冷不同,孟长信作为昆仑最为资深的长老,整个人如同严寒中的一块坚冰,冷峻而深沉。
对师父的敬畏早就烙印在萧时的骨髓中,此刻就尤为突显。
“此人名为温杳,是徒儿在武林大会上结识的,武功高强,为人良善。只是他来路蹊跷,徒儿不知能否信任。”
“你喜欢的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
“是。”萧时硬着头皮答道,一滴冷汗灼进雪里。
“为何说是来历不明?”
“他自称来自西域,修习的是罕见的双修功法,然而徒儿却并未听闻过西域有这么个人物。”
“你又怎知他不是他人的炉鼎?”
萧时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空白的表情:“炉鼎?现在依然有这样恶毒的功法存在么?”
“比如九转神功,古籍上记载此功法在修炼到九重前必须借用炉鼎的力量,调和Yin阳,吸天地之灵气,才能使功法大成。”
“九转神功莫非莫非是寒荒修习的功法”萧时喃喃道,神色从难以置信变到几乎癫狂,寒澶的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回荡,“寒荒已经快修习到圆满了么?为何为何!!天意为何是如此弄人!!”
他的发丝都在内力的暴动中飘舞起来,眼中变得赤红,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嘶吼。
孟长信两指点在萧时肩上,送入一股内力,让他镇定下来。
“你确认此人便是寒荒的炉鼎么?”
萧时五脏都仿佛扭曲,但极致的痛苦又催逼着他冷静下来,看到师父寒光乍现的眼眸,又想起温杳柔和的面容,萧时咬着牙道:“不,徒儿只是一时失去理智,胡乱猜测罢了。”
孟长信用深邃而锐利的探究目光看了一眼萧时,萧时的手都在颤抖,不经意间,一小张纸片从萧时袖中掉落。
萧时立刻想去捡,却被孟长信先一步捡起。
那是萧时在思念温杳时随手所画,纸片上温杳的小像画得虽不复杂,但颇具神韵,唇角微微漾了些笑,看着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模样。
孟长信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突然也神色凝重起来。
却不是因为寒荒,孟长信从温杳的脸中看出了故人的影子。
从眉眼到轮廓,都勾勒出了唐如风的影子。唐家家主,那个早在十几年前化为枯骨的一代豪杰。
不可置信和隐隐的惊骇从孟长信的眼中溢出,逐渐化作森寒。
万万没想到,唐如风瞒着所有世人,除了他被杀死的四儿两女,还留了个孽种。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徒儿,你将所有此人的消息尽数说来。”
萧时心猛地提起:“温杳修炼的功法虽有所古怪,但尚未核实为寒荒炉鼎”
“你有所不知,他是唐家余孽!”孟长信高声打断了萧时。
“唐家”萧时眼中露出些许迷茫,他那时毕竟年幼,对许多往事也不甚了解,“在十余年前被灭门的那个唐家?”
“唐家与武林盟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温杳,或说唐杳,与寒荒真有牵扯,必将在武林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何仇之有?”
“罢了”孟长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道来,“既然你已继承武林盟主,这桩往事也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了。
十四年前,唐家作为江南巨商,贩卖之物从丝绸到米盐,官私通吃,在江湖上声名赫赫。
唐家家主更新迭代,新一代家主唐如风若一心经商也便罢了,却不满足只做个商人,斥巨资从各方笼络高手,很快便聚集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