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第二天就走了。
本来也用不了这么快,要真的收拾东西回京,没个三五天是收拾不下来的,可萧昱人在气头上,流云再劝都没用,只草草收拾了几件东西,萧昱如今在这里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流云想了一个晚上,头发都揪断了一把,愣是没想出来怎么裴将军和他家殿下就吵成这样了呢。按理说他们两个人正是蜜里调油腻歪的时候啊。
流云心里不解,倒也没敢问萧昱。小殿下眼眶一直都是红的,面上看上去是一副暴怒中生人勿进的样子,内心里还指不定怎么委屈,想让裴将军来哄哄他呢。
可是裴青一直都没有出现,他也没在府里呆,连第二天早晨他们要启程了裴青都没有回来,只让王庆年带了一队Jing兵护送,还没忘记捎带的带上了沈星这个半吊子军医,以防萧昱路上身体出现什么不适。
萧昱在马车旁站了许久,迟迟没有上去。大家都知道他在等谁,却没有一人敢开口催促。最后还是王庆年硬着头皮道:“夫公主殿下,将军他在军营还有要事,暂时抽不开身过来,您”
“他有没有要事关我什么事,”萧昱冷哼一声,掀开帘子坐进去,“赶紧出发,这个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启程,萧昱坐在马车里,心里百感交集,与当初要来时的欢喜不同,此次回程,他多了一件东西,也失了很多。
多的,就是心尖上记挂的那个人,失去的,是初来时的满腔欢喜。
萧昱昨晚没睡好,今晨头痛欲裂。马车摇摇晃晃,倒把他仅存的那点睡意晃了出来。萧昱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睡不甚安稳,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片焦土,尸横遍野。他在战场上来回穿梭,像是要在寻找什么,却遍找不到。
地上尸体的脸上都覆了一层白雾,乍眼看去分不出谁是谁,可萧昱偏偏知道,这些都不是他所要找的人。
他一路走一路寻,踏过地上流淌的血水和燃烧着的旗帜。他找了许久,心中的那股失落感越来越强烈,他好像要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但萧昱依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依旧寻找着。
终于,在山坡上他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半靠在枯树上,手里握着剑,胸前的银甲没入了一个箭矢,箭翎轻轻晃动着,一股鲜血顺着银甲淌下,渗入在泥土中。
那人脸上满是血污,看不清容貌,但萧昱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急忙跑过去,蹲下要唤那人的名字,刚刚张口,他就兀的从梦中惊醒。
梦中的心悸感未散,萧昱的心脏仍砰砰的跳个不停,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
流云被萧昱的动作下了一跳,急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担心的问:“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萧昱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他呼吸急促:“流云,我刚做了个噩梦,梦里”
流云宽慰道:“殿下,梦都是相反的,您做的是噩梦,可在现实中,说不定是好事呢。”
萧昱的心口还慌,他摇摇头:“不是,我只是”
他突然脑子里回想起刚刚的那个梦,他认出了那张血污之下的脸。
是他无比熟悉的脸。这人的嘴唇曾吻过他的眼睫,他的脸颊,他的嘴唇。他也曾用眼神描绘过那张面容无数遍。
“裴裴青。”萧昱呢喃道。
“您说什么?”流云没有听清楚。
萧昱的理智在一瞬间全部回来了,裴青平常宠他哄他都来不及,为什么会突然叫他走,还不告知原因,明明可以等一段时间一起回京的,他说他爱自己,怎么可能会伤自己的心呢?
林林总总的猜测横在心头,萧昱想不出原因。
突然梦中尸横遍野血流遍地的战场在脑中闪现,那么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他就说,裴青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他,怎么可能会赶他走。
“停车!快停车!”萧昱突然掀开窗帘大喊。
“殿下,您怎么了?”流云满脸担心。
王庆年也策马过来,问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萧昱脸色苍白,紧紧的盯着王庆年的眼睛。
王庆年被萧昱盯的尴尬,不自然的扭过头。
萧昱突然笑了,看着王庆年的神情,他能笃定了。萧昱张口吩咐道:“掉转方向,我要回去。”
王庆年一愣,挠挠头道:“公主殿下,这好端端的,突然回去干嘛”
萧昱才不理他,道:“我想回去了,我舍不得北境的好风光,想多住些时日在走,不行么?”
王庆年被萧昱这胡搅蛮缠的说法说的懵了圈,“可咱们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在折回去,怕是有些不妥吧。”
萧昱一挑眉,不耐烦道:“我都不嫌舟车劳顿,你怕什么?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故意不让我回去?”
王庆年心里一惊,还以为萧昱察觉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