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少爷”
“找到了没?”
“没”
“一群废物!都给我再去找!”萧煌一手拂过书桌,将满桌的笔墨纸砚统统扫到了地上,下人点头如捣蒜的冲出门外。门口也围了一圈下人,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留在书房承受萧煌的怒火。
春雨看着战战兢兢的仆人们,自作聪明的走了进去,将砚台拾起,小心的放到书桌上,“少爷”
萧煌看着砚台,头也不抬道:“谁让你捡的?”
“少爷别气坏了身子,一定能找回来的,这几日还让奴才伺候您吧”
“滚出去。”萧煌冷声道:“地上的东西谁都不准收拾。他想跑,我偏要抓他回来,接着给我收拾。”
春雨忙不迭佝偻着肩背小跑出去,正遇见冬雪急急忙忙赶来,看见屋外围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下人,春雨又臊眉耷眼的刚从屋里出来,捉着他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春雨到底心中不忿,往书房里斜了一眼,“少爷捡回来那位,丢了。”
冬雪心里一沉。前一晚花木还缠着她问花眠的去处,得知少爷带他出去看花灯了还颇为高兴的样子,哪知这一夜过去人丢了。
这一夜除了萧致庸身边的下人都被萧煌悄悄的派了出去,花眠依然杳无音信。
萧煌颓然坐下,按揉自己酸胀的太阳xue。他非常生气。他不知道花眠究竟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抓去了。
理智告诉他花眠不敢跑,但他总控制不住的想起花眠不情愿的脸。
虽然花眠看起来那么听话,不管床上床下都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温顺体贴,心细如发。可是他知道,这些不过都是为了那个花木罢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恨不得躲他远远的,在他身边的这些日日夜夜,他甚至都不曾真心笑过。昨晚还被他逼着穿女人的衣裳,哭的鼻尖都红了,还要给他赔笑。萧煌又想起昨夜原本是想带他出去看热闹,可他从头到尾都缩在兜帽下,没有抬起头看过周围哪怕一眼。昨夜也许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受够了低声下气的生活,跑了。
萧煌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被自己的臆想气的眼睛发红。不管了,管他是被张德山抓走了,还是被谁抓走了,亦或是自己跑了,随他去吧!
一个街上捡来的玩物而已。
萧煌走出书房,见门外下人都低头哈腰的站着,朗声道:“行了,把出去的人都叫回来吧。春雨,进去收拾一下。”
春雨听出萧煌的弦外之意,欣喜若狂的走了进去。冬雪却白了脸:“不不找了?”
萧煌瞥了她一眼:“他算什么东西,丢了不就丢了,还找什么。”仿佛刚刚发疯的不是他似的。又向管家道:“那个什么花木,也给我丢出去。”
冬雪看着萧煌冷酷的脸惶然退了两步。
安王府。
花眠被抓了回来,捆的严严实实扔在柴房里。
王府戒备森严,查夜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截住翻墙的花眠跟抓只猫似的。
花眠身上只套着件绯色深衣,临走前慌慌忙忙从屋里翻出来的。柴房破败透风,花眠蜷缩着身子牙关打抖。他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擦伤,麻绳深深勒进皮rou,动一下都钻心的疼。
逃跑失败了,其实他也未曾奢望成功。从前他不谙世事,在他的小院子里过了十几年,总想着以后要离开那一小块天地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如今他已知道,所谓的“外面”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待在这里。无论是辗转在翠幕深庭亦或是长眠于荒山孤冢,他不能待在花木不知道的地方。
花眠咬咬牙,肩头抵着地面艰难的撑起身体,绑在身后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地上有碎木屑,扎在他冻得没有知觉的手上,一阵麻木的钝痛。半晌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事,约有三指宽,表面坑坑洼洼,一摸一手的残渣——那是一把生锈的柴刀。
花眠竖起膝盖,咬着膝弯的麻绳,手腕在柴刀上来回磨动,期望那把生锈的柴刀能显灵,割断两指粗的绳子。不知磨了多久,咬着麻绳的牙齿都发酸,他麻木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那麻绳竟当真被磨断了一些,花眠Jing神一震,咬紧了口中粗绳,憋着劲使力。无数根细丝凝聚而成的麻绳被割开了一个缺口后一下溃不成军,在柴刀的攻势下很快缴械投降。花眠感到手猛地坠下,磕在钝钝的刀锋上,他茫然的扯开松散的绳索,在黑暗中凝视自己自由的双手。
门落了锁,落了锁的门外是层层守卫。门缝透着来自屋外的微弱火光,花眠看了一会,突然开始解身上的绳子,他撑着麻木的双腿站起来,捡起柴刀,摸到看起来不堪一击的破烂木门前,举起了柴刀。
——就在这时,一阵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花眠愣住的档口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紧张的后退两步,下意识把拿着柴刀的手藏在身后,接着门被猛的推开,李束和几个侍卫逆光站在门口。
花眠身体抵着柴堆,微微弓着腰,防备的像一根绷紧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