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花眠冻的哆哆嗦嗦,把盖在花木身上的破烂袍子又掖紧了一些。
花木烧的脸颊通红,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看他:“少...少爷......”
沙哑的声音让花眠心都抽紧:“别...别说话,好好休息。”
好像除了叫他好好休息,他什么也做不了。
花眠起身望了望四周,气喘吁吁的将破庙的供台都拆了,堵在破烂的门口,还是有风挟着尖锐的号角无孔不入的冲进来,冻的花眠牙齿打颤,吹的他心里比这呼啸的北风还萧索。
后半夜花木已经不行了,近气多出气少,花眠没有办法,只得脱了脏兮兮的中衣,赤身裸体的抱着花木的身体。
花木烫的像一具火炉,花眠冻了太久,贴近的皮肤只觉得刺痛难忍,但他依然紧紧把花木的头按在胸口,泪水都落在花木的头发里:“你不能死...我只有你了......”
又熬过了一个晚上,可能是花眠冰冷的身体起了作用,竟歪打正着的叫花木退了一些烧,但终究治标不治本,花木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若不能及时得到治疗,花木很有可能被发炎活活烧死。
他没有办法了。
没有花木,倒不如死了。
花眠看着昏迷不醒的花木,暗暗下了决心,仔细将盖在花木身上的中衣掖的严严实实,自己裹了那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袍子走进了清晨凛冽的寒风。
花眠在药铺门口踌躇了一会,他不敢进去。
虽然他身上并不臭,但路人看见他脏兮兮的样子都捂着鼻子避开,他羞赧的贴在药铺的墙根,却被药铺的伙计大声驱赶:“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一大早的这么晦气!”
他伸了一下手,又有自知之明的收回来,徒劳的抓了把空气,强自镇定的小声开口:“我不是叫花子...我看店里在招伙计......”
伙计轻蔑的看着他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样子,摆摆手:“滚滚滚,不招你这样的!”
说着转身就要回屋,花眠慌的什么也顾不上,去抓那伙计的衣袖,“我不要报酬,我就想要一点药材......”
话没说完,被伙计嫌弃的大力挥开,花眠跪下求他,伙计没想到这叫花子这么难缠,又不解气的一脚踹在他胸口,花眠一下子摔在街上,人chao瞬间散开,但他还是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人。他甚至没来得及道歉,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煌大清早的就被叫花子碰了瓷。
他皱了皱眉正要踹开,却恍惚中被一道白光晃了眼。他饶有兴趣的盯着不省人事的叫花子掀起的袍角,袍子底下裸露出一双的雪白的腿,因为冻的太久而白的发青,如同没有生机的冰雕一般。
美则美矣,只是这雪白的腿上满是伤痕,不像生活艰辛碰出来的伤,倒像...像久经人事留下的暧昧痕迹,烙在那又细又长的腿上,叫人想伸手在上面增加更多的痕迹。
“诶!长没长眼!还不赶紧的把这叫花子拖走!”小厮见主子挑眉看了这叫花子半晌,赶紧指使家仆,家仆围上来拉着花眠的胳膊就要将他拖走。萧煌抬手示意他们别动,屈尊降贵的蹲下来拨开那叫花子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沾着污迹的,欺霜赛雪的脸来。
『二』
花眠久违的在温暖中醒来。
他发了烧,神智不清,迷迷糊糊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个丫头探头看了看他,惊喜道:“醒了!”
花眠循声望去,心里一凉,被...被抓回来了?
他半撑起身,强睁着眼睛望了一圈——不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屋子。
丫头端着药坐在床边,要给他喂药。看到药他才想起来,花木还躺在破庙里,等他带药回去救命。
他努力的撑着手臂半坐起来,软软开口,“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这是何处?”
冬雪本来惊奇公子为何捡了个叫花子回来,洗干净一看是个美人,便知了公子的恶趣味,这会见这此人如此温和有礼,不禁悄悄叹了口气。
“这是萧府。”
花眠松了口气,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好在......好在不是那个地方。
他看着药,心里想着睡在破庙里不省人事的花木。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想到这点他慌张的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多谢姑娘相救,我要回去......”
“回哪去?”萧煌正踏进房门,就见救回来的美人吵着要回去。
花眠惊慌的看了他一眼,“有人等着我回去救命——”
萧煌给他黑黢黢的眼珠子含羞带怯的一瞧,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他心思一转,安抚的开口,“你发烧了,还是喝了药退烧了再走吧。”
药。
花眠想,这人看着很好,也许能开口讨药。
人家救了他的命,他却还要开口问人家要东西,光是想想就叫他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但是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