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弗尼科·查尔斯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正全神贯注地批改他那篇语法错误的作文。和他结结巴巴、充满不晓得含多少真情实感的的口语表达相同,这位体育小子遣词造句几乎称得上是无药可救,却又在重复使用简单词汇上拥有强大且顽固的天赋。我划下另一个红圈,刺眼极了,在簇新的纸张上留下猩红的印记。
“什么?”
我安坐在书房的舒适软椅中,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弗尼科局促不安地动了动:“你是怎么想的?”头一次听到他发出这么懦弱、胆怯的声音,我都怀疑说话的另有其人。
“很抱歉,不行。亚当斯先生,你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我的回答堪称冷漠无情,然而对于像他这样的家伙,我实在拿不出怜悯的态度。有钱有闲、英俊迷人的篮球队队长,他即是我之存在的互补。
“但是我们岁数相差不大。”
“不可能。”
可笑的弗尼科,他永远不会明白。就是年龄的缘故!如果他的告白能早上几年,哪怕我还是不能同意,但肯定会兴奋得忘乎所以。
然而他已经18岁。他太老了。
曾经,在我刚开始教导他的时期,弗尼科还是一个瘦弱纤细的少年。他有一头蓬松的金色卷发,脸上缀着俏皮的雀斑,声音悦耳动听,全身散发甜蜜的香气。他的眼眸夺人心魄,举手投足皆带有魅惑的特质,就连他的小小膝盖——那洁白的、圆润的脆弱膝头都能在我心中揣上慌乱的小鹿。
孩童的成长似乎就在一夜之间。我尚在暗恋的狂热与不得发泄的爱恋中徘徊,骤然地、猝不及防地,梦中情人就变成了粗旷高大的男人。妖Jing已死,梦境破碎,独留我在恼人的黑夜中缝补伤痕累累的心。自此之后,弗尼科就成了腐败噩梦的代名词,他只是顶着相同名字的成年男性。
我还继续辅导这个家伙的原因只有一个——对于一个时常捉襟见肘的困苦文科生来说,这是所能找到的时薪最高的打工。
金发小子还想说点什么,我立刻打断了他:“离招生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必须快点把材料都准备好。”
“呃那么这个”?
“感谢你对我的欣赏,查尔斯先生,”我一边公式化地回应,一边暗暗惊奇,篮球队队长听起来就该隔三差五换男女朋友,而不是眼前这个像过去的弗尼科那般纯情的傻瓜,“然而感情应该是双方向的”
“你喜欢我!”弗尼科大叫起来,看一个块头这么大的男人眼眶变红可不是什么好景象,”你过去喜欢我!”
真相冠冕堂皇地摆在各位眼前。承认吧!考沃德·克雷文(·)!你应向心理医师忏悔!你应对神父告解!你就是个Yin沉恶心的恋童癖,喜欢缩在角落,用目光舔舐沿途经过的每一个孩子。
(·:主角的名字,皆为胆小鬼之意)
是的,我喜欢幼童,7到14岁之内是合理的欣赏范围。我不想追根溯源探索“致病因素”,省点力气吧,结论就是——我与生俱来,就该是性偏好格格不入的罪人。
好在我除了被赋予足以下地狱的天性之外,上帝或许为了保险起见,在个性中加了一些胆小的成分(我时常怀疑祂未免加得过多,疑似洒翻)。我的欲望即使在最鼎盛时期,也敌不过哪怕1秒的身陷牢狱假想。因此,即便在奥西里斯跟前,我也能确保自己的清白无辜!——假使用眼睛偷偷摸摸地瞧着女孩,在脑海中描绘她们赤身裸体的模样无罪的话。总之,我从没做过任何可以称之为猥亵的举动,更别提强jian了,我一听这词脸就抽搐着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比方说末日,我必须坐在被告席上,那么陪审团的诸位都会因我的清白表示同情。因为我能保证自己不会犯罪,更不敢犯罪;我的邪恶仅存于浏览记录、隐藏相册和头脑中。
“你在说什么?”慌乱的考沃德故作镇定。我竭力控制面部肌rou,假装自己对这项指控毫不在意。但事实恰恰相反,我怕极了——哪怕我确信什么都没做过,然而心虚的毒素早就参与了血ye循环。
弗尼科不说话。有几秒,他就盯着我,就像食rou动物瞪着它的小零食。然后,他慢慢低声说:“你以前喜欢我——不要否认,我看得出来。”?
这是哪门子见鬼的Yin性第六感?!我恢复了一点勇气,试图反驳这荒谬的错觉,然而弗尼科靠近了我一些。我们之间未免离得过近了,到了令我难以忍受的地步。他身上蕴含蓬勃热情,以热气的形式自体表散出。我试图往后仰,然而那家伙抓住了我尚未逃离的手。他的手汗津津的,真恶心。
“即便如此——”我挣扎了两下,但他的手紧紧盖住我的,“请放开我!即便如此,假使你说的确有其事——虽然我保证这只是青春期的自我意识过剩,请放心,我也经历过这一阶段——然而这也只是过去你永远是我的学生,查尔斯先生,我不会搞错这一点。”
我试图以教师的柔情感化,却没得到很好的反馈。弗尼科望着我,他的眼眸中蕴含着疑似痛苦与哀伤的混合。我们静静对视了几秒,他突然凑近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