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心又尝试往下扭动几次门把手,还是不行。
杜成蹊走了过来,我猛地转过身体,面向他。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限制我的活动范围。做不到他们要求的,就把我关起来。明明我已经离群索居,明明我已经按照正常人生活的方式行事,为什么还是这样?我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我只是需要一个解释,然后我就可以摆事实讲道理证明我的无辜,然后离开这里。
杜成蹊伸手要碰我,我挥开他的手。身高的差距让我完全被笼罩在他的Yin影里,我身后就是自由,我却被禁锢在自由之外的牢笼。可能是没吃早饭,情绪波动大,又在房子里跑来跑去的,我已经累得有点站不住。是的,我累得站不住。伸手想去扶墙,杜成蹊的手臂圈了过来,放在了我扶的位置。同样是温热的体温,为什么上一次让人想到生命力,这次就让人想到蔓延开的令人窒息的黏腻。
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蹭来蹭去,有人在说什么,我不太知道,直到门锁“咔嗒“的响声如天雷灌耳,我掉头冲出房门,被走廊上的温度冷得一个激灵,模糊的视线才让我意识到,哦,吓哭了。电梯不远,我走过去,还没按下下行键,一件牛仔外套从后面披上,杜成蹊抓住我伸出去一半的手,对我说:”换件衣服再出去吧。“他说:”对不起。“他总在和我道歉,不过这次他是真的该道歉。
又是“咔嗒“一声响,但这次是邻居。杜成蹊把我转向他,我的脸就埋进了他的怀里,看不见是谁,只听见对方挺尴尬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被他带着往刚跑出来的地方走。我不太愿意进去,杜成蹊说:”不关门。“等坐到沙发上,他拿纸在我脸上轻轻擦拭的时候,我又意识到,我一直在哭。也不是不行,就是联想到受惊的鹌鹑,让我有点想叹气。我打定主意不要再和杜成蹊有任何牵扯,换完衣服就走人,工作也辞了吧,去盛市也不错,刚好我还有一点编程基础,培训培训换个行业也可行。我觉得他疯了,无冤无仇,居然想关我。
他说:“别怕。”他还想说什么,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他一边重复“对不起,别怕。”一边伸手去摁掉电话,没想到刚摁那边又打了过来,如此重复三四次,我堵着嗓子眼地跟他说:“你接吧。”他才犹犹豫豫接了。是个男人尖利的咆哮声,听不太清说了什么,只听到照片和热搜什么的。杜成蹊很少说话,只回了几句:“不行。”“我想想。”最后他说:“我待会儿打给你。”挂了电话,他对我说:“刚才我们被拍了。”
什么玩意儿?我脑子里面出现这句话。
“我们公开吧。“他说。
什么玩意儿?我脑子里只有这句话。现在我不怕被关起来了,我怕有狗仔冲进来。
“可以关门吗?“他问。
“有人冲上来怎么办?“我问。”冰箱里有存吃的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担忧:“不会有事的,小区安保可以放心,只是最近估计会有很多记者在附近蹲点。“
我点点头,同意他的提议。门又“咔嗒“关上了。门会不会很累?
“我们公开吧。”他又说了一遍。“以恋人的身份。”
这个世界可能是魔幻的。我想。
他真的疯了,昨天大半夜把我敲晕带到这里,企图囚禁我,我没报警都算他幸运,他居然还想让我帮他打掩护。我又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圣母。
“不行。“我说。
他把视线从我脸上垂到茶几上,说:“好,那我待会儿安排一下,楼下有我朋友的房,他最近出差,你可以先去住几天,过两天热度下来了你再回去。这两天记者盯得紧。房里有电脑,没有密码,可以上网。“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待会有人来送食材。“
“行。“我说。
杜成蹊从衣帽间拎出来一套女士服装给我,已经拆掉吊牌,洗过,但还是很新,而且意外合身。我猜他之前应该有个爱得死去活来,和我身材差不多的伴侣,甚至在某些方面可能也有些相似,这样就可以很好解释他为什么找上我还干出这些事。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的亲亲小可爱,多半是他找不到了。这位姐妹早日脱离了苦海,留下一个大坑被我踩,李倩薇,大写的无辜和惨。
我问杜成蹊什么时候才能放我滚蛋,他说现在还在布置。等他说布置好,已经到了傍晚。我出门一看,走廊的窗户全被遮上,花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整栋楼都被遮上了,不然就遮那么两层,简直掩耳盗铃。我跟在杜成蹊后面去到他朋友家,看他从门口地毯的暗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又把钥匙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
谢谢他真打算放我走,谢谢我这工作在哪都能做,虽然也是这点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