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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过程钦的手,不由分说地牵着她走出了综合楼,径直又走回了Cao场。
他步履匆忙,每一步却都落得稳健,迫切中藏着近似视死如归的坚毅。
程钦不慌不忙地任由他拖着走,还漫不经心地调侃了一句:“这又是哪出?慷慨就义?”
温勉半回过头一笑,竟然接过她的话头,开始背就义宣言:“‘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
“‘今日中国未闻有为变法流血者,此国所以不昌也。’”他像是赴刑场一般,将程钦带到司令台前,突然回头,拦腰将她抱坐到台上。
然后,他仰起头望着程钦,温柔地笑了笑:“‘有之,请自嗣同始。’”
程钦微微蹙起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了会儿,程钦忽然眯起眼睛,低笑了一声。
她屈起一条长腿,马丁靴的鞋跟踩在了司令台的边沿,女匪首审视战俘一般打量着他,眼神锋利而玩味:“变法?”
她用指弯勾了勾他的下巴:“你想变什么法?”
温勉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变个戏法。”
他从校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举到了程钦面前打开——
一只干枯的草戒指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底。
程钦的眼神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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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高一那年秋游时,程钦编给他的草戒指。
当然,不止是他——
那一次,她坐在草坪上编了很多草戒指。她来者不拒,还到处留情,乱开“长大后拿它来换真的”的玩笑。
不过是十五岁时的兴起,十五岁时的游戏,理应没有人当真,也不会有人在意。
但温勉居然留了十年。
程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沉默良久,才微微好笑道:“这么个破烂玩意怎么还留着?”
“断舍离。”她轻轻笑了一声,“断舍离听说过么?”
温勉却诚恳地望着她:“我很恋旧的。断舍离什么的,不存在的。”
——他确实恋旧,恋旧到近乎偏执。
这只草戒指他一直收在书桌的抽屉里,曾被他母亲当做垃圾扔掉过一次,后又被他执拗地捡了回来。
从来温和顺从的一个人,有时候也会拧得不讲道理。
这么看来,他实在病得不轻。
22
盒底散布着掉落的草屑,那只草戒指已经干枯焦黄,看起来实在有点寒碜。
温勉小心地拿起草戒指,举到了程钦的眼前:“你当初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现在,我可以拿它来换真戒指了吗,程同学?”
程钦透过草织的圆环,盯着那张笑容狡黠的脸,还没开口,就看到他收回了戒指,戴上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不可以也没关系。”他自顾自地说着,含着笑从另一侧口袋里又摸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后递到了程钦面前。
那是一枚Jing致的银戒指,戒面是一只小巧优雅的猫,细长的猫尾巴围成了指圈。
“我今天是来找你表白的。”
他推了推眼镜:“你看,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要不”他笑眯眯地说,“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23
程钦意外地挑了一下眉,不急不慢地接过了那枚戒指。
温勉看着她把玩着手中的戒指,不由笑得更加灿烂。
“戒指是我前几个礼拜去手工作坊打的,还”
他刚想问程钦“还喜欢么”,就看到她放下了戒指,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温勉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下一刻,他就看到程钦接着面无表情道:“是个男的,我的舞伴,今年刚刚出国。”
温勉:“”
他这才反应过来,程钦是在学他当年拒绝她的说辞,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24
领Cao台以前是他们惯常谈心的地方——
高二那年,程钦曾在这里向他告白,然后被他用那番话拒绝。
温勉从小就长情且恋旧。
从六岁到十六岁,他心里只装进过一个人。他以为那是他的全部。
霍砚章比他大一岁,是他曾经的国标舞伴。最初他跳男步,温勉跳女步;后来他们各自有了女舞伴,却还是会经常搭档着练习。
他们之间的亲密和默契,远胜于彼此的固定搭档,却注定上不了台面。
——温勉对他的喜欢也是如此。
直到他出国,温勉都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意。
他就是可以将一段长达十年的暗恋,不动声色地埋藏在心底,直到柔软的新棉被压成厚重的烂絮,都腾不出半点空间给别人。
程钦告白的时候,霍砚章刚出国不久。他还迟迟不能从失落中走出,于是拒绝了程钦,然后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