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绽放出各种颜色的花朵。在朝向车尾的方向甚至开辟有一条横贯左右的水
池,水中漂浮着蓝色的睡莲,而两道檀木的河岸通过一座狭窄的木桥相联。在那
之后有一座木柱支撑的宝塔,这座木塔从四层高的车顶继续耸立向上,每一层都
装饰着精细的浮雕和弯曲的飞檐。
公主在这座花园里亲自款待了我们。虽然有玉雕的杯子,番石榴酿成的酒也
带有独特的热带气息,只不过对于我们这些来自中国的赴宴者,更让人感到兴趣
的大概会是烹饪以外的那些事物。在这一处并不遵从中原教化的奇异之地,当我
们轻微地摇晃,伴随一座绿叶和花朵的檀木庭院,在距离地面几十尺高的空中漂
浮前进的时候,从雕花的栏杆上极目远望见到的所有草原像海。我们正从中间航
行而过。而向下的俯瞰会是惊悚的。那底下整齐排列开上百面棕黄颜色斑驳交错
的,赤裸裸的妇人肩背。其实她们手脚上镣铐的金属声音一直会被车上的乘客听
到,她们的呻吟和喘息也并不是那幺的轻微。尤其是当那些骑坐在大象背上的驭
者挥舞起细长的鞭梢,凶狠准确地击中他们所认定的懒惰目标的时候,死皮和生
肉相交,激发出异常清晰明快的脆响。
我们杯中的酒液平面突然摇动。楼车正在平缓的停止下来。"停。停车!"
从楼房前后两个方向会同时响起简单清晰的口令。控制这座庞然巨物运行的并不
仅仅是在车前挽住纤绳的几百个女人,实际上车后还跟随有一个同样规模的奴隶
队伍。排列在车后的女人不需要负重,她们的肩背上没有捆扎住牛轭样子的横木,
但是她们同样被编成两组八列,两条粗铁环链从车尾木档上向后延伸出去,依照
女奴各自行走的位置,用铁铐锁死她们的左手或者右手。而那个牵连在链条上的
女人另一侧的手臂,会与另外一个女人的手臂再以铁铐相联。这样的一个四人组
合正好具备了与车前群体的对称关系。本来她们存在的一个理由,就是为了保证
在拖车奴隶因为伤病减员时可以替换。不过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
当驾驭她们的官员高喊停车的时候。
每一个锁在外侧的女人疾步上前转身,内侧的那个只是转身,但是她们都要
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长链,停止脚步,并且尽可能地后仰身体。高大的楼车运行起
来具有很大的惯性,要依靠反向的用力才能尽快刹停住车辆。
经过了共同行进的三天路程,我们已经见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临时停车。每当
有拖车奴隶因为精疲力竭再加上连续鞭打而昏死过去,她的身体松弛地拖挂在轭
具底下就变成了累赘,这时需要花费些时间把她从队列里解开拖走,再从后边领
出人来接替。我端着番石榴酒杯倚靠到花园的栏杆边上,那具赤裸裸的女人身体
已经被拖到了靠近楼房的地方。女人大张开四肢孤单地趴伏在绿草从中,有好几
个挥舞棍棒的男人围在她的旁边。从这样的高处俯视下去,他们手舞足蹈的样子
几乎像是游戏,但是女人被打中时发出的尖叫是实实在在的。她在木棍下抽搐和
爬行的姿态有点像一只垂死青蛙的挣扎。
巴人相信鬼神。他们经常使用活人献祭。那个女人四条肢体上的所有骨头都
要被打碎成小段,上边一直到肩膀,下边要到骨盆,她的手和腿变成了一些像是
肉泥血肠那样可以扭曲的东西,她以后被悬挂到了楼车的巨大车轮上,使用的不
是绳索和铁链,而是她自己的四肢。她的手臂和腿被缠绕编织到车轮的辐条里去,
使她的身体像一个口袋一样悬浮在轮盘的表面。有一只光裸肮脏的脚掌底板紧贴
女人的左脸朝外绽放开来,那也许是在她身后转过了一圈的右腿。每一个奴隶都
知道这就是她们被换下后的唯一结局,她们都是这场旅途中的日常消耗。
如果不是足够幸运的话她还没有咽气。不过楼车已经重新启动了。我们的楼
车左右安装有各四个轮盘,最多时候可以编织进去八个车奴。巴人相信这是将生
命供奉神灵的正确方法,尝到了血腥的神就会庇佑这座宫殿行动自如。献祭奴隶
的血沿途零星的洒落下去,经过车后上百双光裸女人的脚板踩踏,变成一种斑驳
错落的红色车辙。
这不是在中原。这可真是在教化之外的巴国。易从我的身后靠近了过来。她
也端着酒杯,她从侧面紧紧贴住我的身体,往车下寻找我的视线方向。公主的上
身是没穿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