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过许多次毁灭,但是每一次都能够奇迹般地浴火重生。在
军队,人民和城市之外,享受着和平的将军将他的郊野花园建筑在城外大青山脚
下的坡地上。它是由来自欧罗巴的工匠所制,方正宽敞的大理石平台四面树立着
雕花的粗大石柱,在两丈高的立柱和屋顶之间空旷临风,没有门,窗,和墙垣的
阻碍。水磨的石头表面上平滑如镜,光亮鉴人,诗人李河南有时会觉得它更像是
一种象征,它具有神圣但是却开放的性质,就像是一座经过仪式化布局设计的虚
拟战场。
来自中原洛阳的诗人李河南在西部游历过许多年,当他回到安西城里的时候,
经常会接到将军的邀请,参加总是从正午以后开始,一直会延续到第二天早晨的
宴会。将军在城里的政务大殿中接待到访的各个城邦和部落的官员,但是他总在
大青山坡上为他们送行。石台上铺垫虎和熊的皮供给宾客们席地而坐,他们身前
摆放红漆的低案,陶鼎的炖肉,和盛满在瓦缸里的酒。饮宴中会有胡人男子铮铮
铁音的琵琶助兴,两个赤足金发的胡人女孩一直在轻曼的旋舞,她们手中的铃鼓
叮咚,她们的肌肤在单层的薄纱下像霜雪一样白皙。
在西域正午的烈日暴晒下,欧罗巴风的立柱以内,三丈边长的临空大方里气
候清凉如秋。安西富足的资源,和安西机巧的工匠能够反转天地节令,在酷虐的
混沌中创制出不同位面的实际存在。安西府在每年腊月集水铸冰,这些六尺长两
尺厚的冰石大砖深埋在背阴的岩洞中经年不化。它们现在用铁链捆缚,从柱顶石
檐上垂挂而下,高低错落地悬空成为一圈巨大的冰帘。沿石台周边筑有环绕的陶
瓷水道,清水夹带着细碎的冰凌突然地从水道里向上喷薄起来,每边四支,周边
一共十六道晶莹寒冷的喷泉凌空如立,在冰砖大帘的方块组件底边和侧面激溅破
裂,开放如花。
平滑的大理石台延伸向高柱屋顶之外,暗黑身体的昆仑奴在露天中列队成行,
他们的脖颈上佩戴有象征臣服的铁制环圈,半裸,赤足,这些健壮而驯良的黑奴
负责提拉铁链升降,随时更换那些临空悬吊,但是即将融蚀净尽的大块冰岩。在
那里唯一一个赤露全部身体,手足都被粗铐重镣所桎梏的黑色奴隶是那个唯一的
昆仑女奴,她赤身分腿站在烈日之中,上体前倾后仰,全力推拉从她身前巨大铸
铜箱体中伸出的粗木把柄。那口铜箱高至人的肩膀,与石台基座稳固相连,它是
一具炼铁风箱的仿制品,铸造的腔体中也安装进牛皮活瓣,但是它现在被使用成
抽吸喷射的水泵。女人的腰腿以下纹丝不动,她的脚踝和铜箱一样,被木枷,铁
链和石墩稳固地联系在大理石台上。
但是黑种女奴的肩背和臂膀像硬木的弓和兽筋的弦一样伸张开合,她胸前的
双乳在每一次伸张中,像两尾跃出水面的乌鱼那样扑闪甩打。女人无指的手掌同
样被铁链束缚在推把上,她们猛烈地推动,并且在距离肩膀最远的点上压实了铜
箱中的皮革。冰水在强大的冲力下沿着石台一周水道中埋设的陶管奔涌,周长十
二丈,沿柱四面环边铺装的陶管上安置有十六个花洒一样的喷口,在那时它们一
同绽放起冰晶和凉水的喷泉。
水在地下。在大理石台的地基以下深埋有一个宽阔的石窖,每到预定的宴会
之前,昆仑奴隶们会往洞穴中运进冰块,砸碎,让它们在地下变成漂浮着碎冰的
池塘。铜铸泵箱的进口也是一根陶管,这支管道向下穿入窖中的水池。昆仑女奴
的每一次拉伸和拖拽,都使大水急速旋流着冲向地表。
在酷热如同火焰燃烧的大漠戈壁和砾石山坡上,将军和他的客人们在悬冰和
冷泉的环绕中聆听李河南吟唱他的七言歌谣。歌谣中有临死前想念一杯葡萄酒的
战士,有在洛水北岸用木棒捣衣的征人妻子。他们为他奇妙的比喻和形容词汇所
倾倒,为战士和妻子们悲伤。琵琶弦很慢了,石柱和悬冰的帘幕外渐渐响起来女
人深长的喘息声。实际上,皮鞭抽击女人裸肉所发出的绵密的声响,是自始至终
一直存在的事,每当一直在人们四周开放的水花有些沉寂的时候,鞭笞就会更加
响亮,更加锐利,有时候还会伴随有女人痛苦的喊叫,而一连串沉重的冰水波涛
总是紧跟着特别高昂地扑上天空。
在整场宴会中一直要有两个黄肤黑发的中原壮汉守候在黑种女奴身边,他们
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看起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