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已经换好干净的白绢中衣,躺在卧榻上面,双目轻合,大约是前面被侍奉着饮下汤药,现在血色已经开始恢复起来,透着淡淡的红,但是嘴唇因为前面的用力已经起皮发干。他坐在卧榻旁边,伸手过去,想要去触碰,但是又怕碰碎这尊玉人。谢宝因早就察觉到脚步声和身侧的吐息,缓好力气后,好奇的睁眼,看到泪痕未干的八尺郎君,她抬手去摸,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入云鬓,她声音也略有些嘶哑:“郎君。”林业绥轻嗯一声,指腹揩过女子泪珠。合上眼睛,谢宝因垂手,轻启唇,说出一句声弱到不可闻的话来:“我想听道观里的经文了。”从雪地里行走回来的男子会心一笑,忘记了腿脚冰凉的刺骨,起身去拿来几案上的那卷竹简,缓缓翻开后,一字一字的念出口,嗓音清朗,有如玉石之声。外面大雪飞扬,李媪抱着洗干净的女郎来居室里面,本来是想要给家主和女君也看看他们自己的孩子,但是刚进去救听到他们家主清冷似神仙的声音,而疲累的女君已经在卧榻上面安睡过去。男主正念到《三清宝诰》。他说:“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作者有话说】熬了个通宵,先睡了呼呼呼[1]坼剖:类似剖腹产的意思。文献来源——《史记·楚世家》: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2]“坐产”资料来源:隋代的《诸病源候论》、 宋代杨康侯《十产论》。[3]坎炁(qi):脐带。[4]条狼氏:《周礼》官名。掌清除道路,驱避行人。—— 是nai香。外面庭院大雪纷飞, 宛似飘絮。孩子的啼哭声突然响起,震落檐上的一片雪,混杂在其中, 让人分不清这雪是从天上来的还是从瓦檐间来的。ru媪听见哭声, 赶紧弯腰抱起孩子,先是抱着哄了哄,片刻过后,发现这个娘子还是在哭,立马知道是饿了, 马上抱去女君的居室。居室里面,侍奉正在侍奉女君盥洗。ru媪抱着怀里的娘子走去室中央的几案前, 一边弯腰,一边屈膝跪坐着:“女君,娘子应该是饿了,需要喂食。”跽坐在案前的谢宝因早就已经蹙起眉来, 孩子的哭声更是让她心里变得不安,她盥洗好后,便扶着凭几缓缓起身, 走去坐床旁边换了个更容易哺ru的踞坐, 然后解开交窬裙的腰带,用手从交领处伸入上襦里面, 因为涨感严重,所以没有穿抱腹, 现在就方便许多。她用侍女递来的热帕擦拭过后, 伸手从ru母那里抱来孩子, 耐心哺ru, 原来那震天的嚎哭也逐渐没有, 只看到孩子香甜吃着,又看到孩子眼睛哭得通红,心疼的用指腹轻轻摸了下她的眼皮。很快居室外面又传来声音,李媪双手放在腹前,轻着脚步来到女子面前,低头行礼:“女君。”谢宝因满心都在孩子身上,只是轻轻颔首。李媪看着女子在亲自哺ru,不解道:“女君怎么还亲自来。”世家夫人要管理家中和宗族的事务,很多都是生下来就交给ru媪、保母去带,宫里面最开始也是因为担心生母与孩子过于亲密,联合外戚威胁到皇权,所以才有了保母。孩子不安的动了两下,吐nai不愿意再喝,又是一副要哭的相貌,谢宝因伸手轻轻拍着她身体,出声哄着,然后淡淡笑道:“不亲自哺ru,便不顺心。”她在谢家亲眼目睹过十娘和范氏的关系,两人虽然是母女,但是却已经没有多少感情,只剩下父母的威严,虽然说世家大多如此,但她也看过有父母温情的世家,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不愿意那样。应该说每个孩子,她都不愿意那样。李媪看着女君怀中的娘子,笑道:“等以后娘子长大,一定会最黏女君,半刻都舍不得和女君分开。”孩子刚生下来半个月不到,脾胃里面吃不了多少,吃到后面的时候已经睡了起来,直到彻底睡熟,谢宝因把人交给ru媪。李媪看见女君哺ru完,赶紧走过去侍奉。谢宝因抬头看了眼,然后又收回视线,接过她奉到面前的热帕,熟练的擦去胸前绵绵不绝的ru白汁水,手一伸,李媪又双手接着。她整理好上襦,撑着凭几站起来,垂头系好交窬裙头上长到可绕腰身两圈再垂地的腰带,抬头的时候,看到衣物穿得过多的孩子,命道:“室内有炭火,把襁褓打开,出去居室再包好。”因为孩子是足月生下来的,再加上她妊娠的时候,又进食过很多滋育的,所以孩子比起寻常百姓的来,要健壮许多,就连有些世家里面初生的郎君娘子大约都没有她壮实。诞生的这半个月来,哪怕是遇上现在的Yin寒不暖,也从来没有生过什么小病,早夭的忧虑也不再那么重。这么想来,当时她虽然因为孩子过大生的艰难,但是也值得。ru媪有一丝犹豫,毕竟这位女君是刚做母亲,而且外面又有风雪,但还是往孩子后背摸去,发现已经开始发汗,赶紧抱着离开。等侍女侍奉着女君披好鹤氅裘后,李媪也跟着女君去了议事的厅堂。进入堂上,谢宝因走到厅堂朝向南方门口的北面坐席前,右腿慢慢屈膝的同时,左腿也跟着一起弯曲,然后两只腿并拢落在里面填充了动物皮毛的席上,上半身也缓缓往后坐,tun骨压在小腿处和足跟:“家中的事务都怎么样了。”李媪也在东面屈膝跪坐下来:“明日就是除夕,家中的事情都已经按照女君所说的治理好了,外郡的几个别墅也没有什么事情,还有万年县也在日出时分把别墅内的事情送来了长乐巷。”老妪在说的时候,侍女进来奉上了热汤,谢宝因一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