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征离府出征之后,冷月玦捧着书册要修订天阴门的典籍,当时就发现爱徒
有什么瞒着自己。只是万念俱灰之下日常懈怠,爱徒卖关子她也没有深究。如今
想来,重建在当时就已动工,冷月玦才会满怀希望。
吴征固是天阴门二十年风波之因,但所有的后果都要他承担那是推卸责任,
怨天尤人之举。这一片尤胜从前基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一到盛国就在计划之
中,历经近两年才得完工。已覆灭的天阴门从此又有了根基之地,犹如希望的种
子再度破土而出。光凭这一点,吴征的恩惠就已不啻于再造之恩。
柔惜雪行着庄重的大礼,吴征闪在一旁不敢受,柔惜雪自行其礼以示尊重,
吴征则当她跪拜天地。一套礼节足足行了两炷香时分,双膝发麻的柔惜雪才被冷
月玦搀了起来坐好。此时她已呼吸凌乱,面色发白,汗下如雨,额头上甚至有几
道血痕,却是一脸宁静,仿佛完成了些许心愿的满足。
「恩公之德浩如烟海,贫尼当生生世世供恩公名讳与佛祖座前,日夜祈祝…
…」柔惜雪感念之情依然未定,心潮起伏,全不知该如何感谢吴征,只把能想到
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柔掌门若再叫恩公二字,今后就没法再说话了。」吴征面色凝重十分严肃,
道:「无论看我娘的面子,还是玦儿的面子,这些事情我都该去做。」
「吴掌门高义。」柔惜雪只觉心思已许久没像今日这样清晰而专注,不仅立
时明白吴征不喜什么,还知道他有话想说,道:「但请吴掌门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一些建言,玦儿来说吧。」吴征话一出口,就见祝雅瞳
与倪妙筠站到了柔惜雪背后,大有天阴门人同舟共济之意,不由欣慰一笑。一是
一,二是二,就算是一家人,他也喜欢这样清清楚楚。
「师尊。吴掌门的意思是,栾家污秽天阴门名声,虽是冤屈之事,到底
已在
世间流传,短时之内洗脱不得,天阴门重立一事不可操之过急。昆仑派也已重修,
不日就要以昆仑大学堂之名招徒授业。吴掌门的意思是,不若这里暂定为昆仑大
学堂天阴门分院,不必太显山露水。就算有些不明事理真相的人搞些责难,昆仑
派也好出面先接了。昆仑还有些家底不怕这些,天阴门却是分毫都伤不起。待过
得三五年,天阴门沉冤得雪,元气渐复,再立山门不迟。」
话说至此,朱泊哈哈一笑,拿起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三大口。连天阴门都修
起来了,昆仑派难道能没有?
「但凭吴掌门决断,贫尼绝无怨言。」柔惜雪双手合十半躬身谢道。
这一点连吴征都出乎意料。虽是权宜之举,也确实都为天阴门考虑,但终究
让天阴门变作【下属】。以柔惜雪曾经的身份,以及她对天阴门的珍视,连冷月
玦也断定极难答应。看来经历了磨难,柔惜雪的心境也已大变,变得比从前更加
务实。
「天阴门同道在此,昆仑门人也在此,在下此言绝非戏言,柔掌门何日欲重
立山门,在下绝不勉强。」当着祝雅瞳,倪妙筠,以及朱泊,陆菲嫣顾盼的面,
吴征庄重许诺。无论柔惜雪现下究竟是怎生想法,迫于无奈还是心甘情愿,这份
许诺是少不得的。
「敢问吴掌门,昆仑派建在何处」
「就在北面。」吴征遥遥一指,只见不远处的一排亭台楼阁,一样的依山傍
水,一样的宛若仙境:「不是在下小气,而是还要等几位贵客来临,咱们现在岛
上游玩几日,等贵客来了,再请诸位一游昆仑派。」
虽是夕阳照晚时辰,却是万象更新之际。两派门人均觉百废待兴,胸臆爽朗
得天湖浪花翻涌的清波,无边无际。其余非两派门人者也由衷地感到高兴,唯独
栾采晴都嘀咕道:「这样都能让你们翻身?奇哉怪哉……」说不清她的想法,总
之韩归雁听在耳中,也不觉她有什么嫉妒或是恨意。
官差依约送来晚膳,众人就在索雨珊的院子里用餐,还特地让官差多送来两
套桌椅。虽无人落座,桌面却摆着碗筷,斟了美酒。每当众人欢饮时,都朝这两
桌举杯相邀,仿佛那里坐着熟悉的同门,耿精忠,奚半楼,林瑞晨,柳寄芙,索
雨珊,郑寒岚……
酒足饭饱,撤去桌面,众人在草甸子上铺好绒毯席地而坐。冷月玦今日喝了
许多,原本肌肤洁白的冰娃娃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地娇艳。她从袖中取出玉洞滴
露在指尖盘旋一舞,道:「陆前辈,晚辈能否请您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