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理道:「唉,
吴祭酒的事情,今年我是听了一遍又一遍,这叫奇人行奇事。但凡与他沾上边的,
都逃不出个奇字。旁的不说,就说这豆腐,文昌城里初开业时卖的是嫩豆腐,撒
些小葱,沾口酱汁,滋味就已极佳。小弟是万万想不到能变出这如许多的花样来,
老豆腐,水豆腐,豆腐皮,油炸豆腐皮。尤其那道酿豆腐,啧啧,水滋滋白嫩嫩
的豆腐里塞入鲜肉,还冒出一截来,一看就
酥若美女之胸。这些东西若说不是吴
祭酒想出来的,小弟是绝对不信。明人不说暗话,吴祭酒开的青楼,还号称天下
第一乡,里头若是不奇,小弟情愿从此皈依佛门,一盏青灯渡过余生去……」
三人一同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来,唯独不明就里的李公子想了想,道:「实
打实地说,必然是奇的。倒是这天下第一乡是什么道理?莫非吴祭酒封了乡侯?」
「啪。」徐公子一扇敲在他脑门上道:「当然是温柔乡的乡啦……」
「啊~哈哈,小弟着了相了。」李公子也哈哈大笑起来,道:「莫非还是开
起来了?」
「那是当然了,吴祭酒被骂了半日之后,便自顾自地吩咐上楹联牌匾。把林
博士给气个半死,怒道有辱斯文,为盛国诸祭酒之耻,准备躺死在门口。」朱公
子憋着笑道:「吴祭酒不慌不忙,先说他这里一样可以吟诗作对,红袖添香。啧
啧,听听,这红袖添香四字,哎,哪个学子不这么期盼?一席话镇住了林博士,
又道他这天下第一乡有诗一首,只消林博士能对得上来,他就此关门大吉。若是
对不上,就请回去多多读书,少在这里白费力气。」
「什么好诗?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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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不知此事,听得吴征有诗兴致勃勃。其余三位早听了无数遍,仍是回
味无穷:「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
箫。吴大人念完便走,楹联挂上,正是这后两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
箫。这座青楼也叫二十四桥院。」
四人一同沉默,似都沉浸在这首足以旷古烁今的诗作意境中,甚至没人问一
句林博士如何。许久之后,李公子幡然醒悟道:「诸位世兄可有兴趣到二十四桥
院里一观?」
徐公子意味深长道:「若非正有此意,又何须赶着在深秋进京?恰如吴祭酒
所言,为什么在这时候开张?哈哈,天冷了嘛,找个好地方抱暖被窝子,不是挺
好么。」
李公子点着三位同窗,忽然大叫道:「言二,快来,快来,先与你纹银三十
两,你即刻日夜兼程入京师,先到英庭街二十四桥院定四间上房,决不可有误,
速去!」
………………
天色刚入了夜,御书房里的太监宫女们却已忙碌许久。皇帝勤于政事,晚间
连御膳席都没开,就在御书房里从简用了,太监自然也从午间下了朝就忙碌至今。
张圣杰批完了奏章,露出满意之色。天子龙颜大悦,太监宫女们也跟着心情
好起来。各色果子,甜点,香茶,蜜水等等连连端了上来,陛下操劳完国事定然
身心俱疲,理当小憩片刻,而能够服侍这等天命圣主,他们也觉是几辈子才修来
的福分。
「近来市井里有什么趣事么?说与朕听听。」
宽厚的虎皮软垫上,张圣杰半躺着闭目养神,一边品着壶香茗。这位帝皇在
敌国久受侮辱,也由此多在市井走动,即使回国登基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仍喜听
一听民间佚事。
「有的,有的。」宋公公虽不是中常侍,却从张圣杰出生起就在身边服侍,
也一同经历了在长安的艰难岁月。陛下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什么意思。
说了些奇闻异事,也说了些民间疾苦或是冤假错案的传闻。张圣杰不仅是为
了休憩时放松,有时也爱听听民间风闻,对于探查官员不法,或是大急仗势欺人
之徒大有裨益。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落魄在长安市井间的皇帝最有体会。
说完了佚事,张圣杰猛然睁眼坐了起来道:「对了,吴祭酒开的青楼,近来
如何了?怎地没听你说?」
「回陛下,已然开张大吉,吴祭酒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嗯?都开张了?朕近来几乎忘却此事,为何不提醒朕?」
「老奴该死,只是……吴祭酒开青楼毕竟有伤风化,陛下没问,老奴实不敢
说。」
「你给朕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