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自己一人。
若有上等的肥鸡,最适宜的做法便是白斩。将肥鸡洗剥干净之后下锅隔水蒸熟,起锅切成不大不小的方块,工序看似平常,妙处便在调味上。上等的鸡肉原本便极具鲜味,蒸时不加任何调料,正巧将鲜味原封不动地保存。更妙的是清蒸时隔水,鲜甜的鸡汁在蒸笼里被热力一逼渗透出来,这是绝佳调料不可浪费。用海碗存好之后,将葱姜蒜在盅里捣成泥,拌入鸡汁里再加入少许盐。食用时将鸡肉在这味调料里一蘸,原汤化原食,鲜上加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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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妙筠夹起一块鸡肉,才发觉不仅是一道白斩鸡那么简单。这斩成方块的鸡肉依旧拼做原本的整鸡之形,不是刻意卖弄刀工巧手,而是内有乾坤。鸡里有一只鸽子,扒开鸽子之后,鸽腹里还有一只蛋。
无论在哪里,这都算得上是一道待客大菜,可做镇场之用。席间主人挑出蛋来,再奉于最为尊贵的客人,说些吉利之言,必然使得宾主尽欢。如今这一切都归了倪妙筠享用,虽未有人上来说上一通好听话,意思却已十分明显了然。
倪妙筠默不作声,也不着急,对方既然摆下这等阵势,急也无用。她小口小口咀嚼着鸡肉,又抿了口酒。连酒都是上上之选,那酒液入口,一线冰凉笔直地落入腹中,又转作一团融融燃烧的烈火,又甘又醇,即使在紫陵城里等闲也喝不着。至少在诗礼传家的倪府上,那位不好酒的大学士就拿不出这等好酒来待客。
上好的菜肴一道又一道地送了上来,较为粗疏的如梅菜扣肉自然是见不着,用了豉汁蒸排骨代替。连一小碗炒饭的主食,居然都是先将米粒釀在鲜鱼中蒸熟,再将鲜肉剁碎成泥一道炒制,起锅前还加了勺上好的官燕。一道看似简单的炒饭,实则说得上金雕玉砌,高深莫测,无论色香味与功用都是女子最爱!
倪妙筠久在天阴门修行,此时也觉目不暇接,每一样菜也都尝上几口,唯独一道蒸鱼却让她沉下脸来。
珍奇的菜肴越上越多,大部分倪妙筠也不认得,小二殷情备至,每上一道菜都会做个详解:“姑娘,这道蒸鱼非同小可,乃是用黑鱼之背,鳡鱼之肋,红鲌之尾,桂鱼之腹,花鲢之头拼接成一整条鱼。滋味多样,又各具鲜美,请慢用。”
“我要的是清蒸桂花鱼。”
“额……姑娘……”
“我要的是清蒸桂花鱼!”倪妙筠性情温和,本不至于与个待客的小二疾言厉色。这道蒸鱼也是费了无数的心血功夫,等闲还吃不着。她认死了要吃清蒸桂花鱼,则是小二报出菜名时,恰巧让她念起那夜雨中漫步,纸伞之下的【斜风细雨不须归】。以她的性子,见了好句自要问清楚上文。不得不说经典之作的神奇之处,一句桃花流水鳜鱼肥居然勾起了倪妙筠的馋虫,连上的菜色不是清蒸桂花鱼居然都发起脾气。
“是是是……”小二嘀咕着将鱼取走,心道:“这道鱼也没毛病啊,彭厨子一年也做不得十条,为何她如此忌惮?莫非被看出了什么破绽不成?话说大爷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菜肴早已摆不下,小二将四张台桌合并成一张才堪堪足够。倪妙筠每道菜都尝,但都浅尝辄止,无论合不合胃口。直到她开口道:“我吃饱了,上房可曾安排好了?”
“早已为姑娘备得妥当,请随小的来。”
小二立时停了菜,刚将倪妙筠送至厢房,茶水立刻就备下了。小二指着厢房道:“那里门后已备有热水,姑娘要沐浴安歇,一切俱全,小的退下了,若有所需,姑娘随时吩咐。”
倪妙筠举起茶壶自斟自饮,淡淡点了点头,待小二将房门关好后心道:“武功倒算不弱,这里真是古古怪怪。”
她起身推开屋内小门,只见一只大大的浴桶早已备好了半桶的热水,只需加入凉水即可。桶旁放置脱下衣物的架子上,还挂着一只锦绣包袱。倪妙筠顺手取下,只觉一沉,包袱里更传来哗啦啦的清脆响声。打开一看,竟然是大锭大锭的黄金,足有三百余两之多。另有明珠一串,白玉十面。珠光四射,白玉无瑕,俱都价值不菲。
“居然还发了笔横财……”倪妙筠失笑道,她这一笑露出编贝的银牙,耀目生辉:“原来真如他所料,江枫璃颇有资财,还可说得上是个富豪!”
浴桶看上去像是全新的,热水也足够舒适,但倪妙筠也没有美美地沐浴一场的想法。她不知道自己脱光了之后会不会有人忽然闯入,虽然以她的身手,想要立时将身躯包裹起来不难,可她仍然不愿。
赶了大半日,身体倒真有些疲乏,以清水洗净了面庞,又以方巾简单擦了擦身之后,倪妙筠和衣而